沒有一個男人,能容忍妻子的心裡,住著彆的男人。
這也是為何殺父之仇、奪妻之恨,不共戴天。
沈玉嬌仿佛被他的過分冷靜的目光攝住魂魄,而他那字字句句,更如一隻無形大手牢牢攥住她的心臟,越攥越緊,她快要喘不過氣,眼睫也不覺顫著,口中訥訥:“郎君,我…我……”
見她眸光閃動,臉頰雪白,裴瑕閉了閉眼。
半晌,他收回攬著她腰身的手,長長吐了口氣:“罷了,你還是沒想明白。”
他轉過身:“你回吧。”
看著男人寬闊背影,
沈玉嬌心下陡然一跳,腦子還沒反應過來,步子就先邁了上去。
“郎君。”她從後抱住裴瑕,嬌柔臉龐貼著他的背,嗓音微哽:“我想明白了,真的想明白了。”
男人的身子猛然一僵。
沈玉嬌已顧不上那麼多了,閉著眼,眼底隱約泛起濕意:“我既跟了你回來,我便是你的妻。過往的一切,我都會放下,徹徹底底地放下,真的,我想好了……”
說到這,她心頭陡然湧起一陣洶湧的酸澀,驚濤駭浪般襲來,叫她無比難過,難過到忍不住落淚。
晶瑩淚水如斷了線的珠子般,抑製不住地從頰邊滾落,她越先克製,卻湧得越凶。
淚水洇濕了裴瑕的青衫,濕漉漉沾著他的背。
終是不忍心,他轉過身,將妻子擁入懷中:“乖,不哭。”
明明是安慰,可這安慰卻叫她愈發難過。
可難過有什麼辦法呢,要割舍一段感情,過程必然是痛苦的。
且她一時也分不清,為何會突然哭得這樣凶。
是在為負了謝無陵而愧疚,還是為辜負裴瑕的信任而慚愧,亦或是為她自己在哭——
哭沈玉嬌。
為人女、為人婦、為人母之外
的,那個沈玉嬌。
裴瑕沉默地擁著妻子,手臂不覺收得更緊。
為了那個謝無陵,她竟哭成這樣。
但哭出來也好。
淚出來了,壓在心頭那些不該有的念頭也都隨著淚水離開。
“沒事的。()?()”
他低頭,薄唇輕蹭過她柔軟的額,待她哭得累了,他牽著她的手到一旁的太師椅坐下。
沈玉嬌哭到腦子都有些迷糊,待反應過來,驚覺她竟被裴瑕抱坐在懷中,臀下緊貼著他堅實有力的雙腿。
在他麵前哭得這般失態,已經夠丟人了,現下還像孩子被抱在懷裡,她難為情地要起身,哭久了的嗓音還有些細啞:“抱歉,我失態了……()?()”
她還看到了他淺色襟口,被她哭濕一大片。
丟人,太丟人,她都是做娘親的人了。
“無妨。()?()”
裴瑕勾著她的腰,又將她摁回懷中,朦朧燭光下,如玉的眉眼蘊滿溫潤:“都說至情至近夫妻,你願在我麵前展露這一麵,我心下歡喜。?()_[(.)]???.の.の?()?()”
在見到謝無陵與玉娘的相處之前,裴瑕並不覺得相敬如賓有何不好。
可見到他們倆相處後,裴瑕方知,日常與妻子相處,她外頭都裹著一層殼,那殼是溫柔嫻淑、端莊守禮,堪稱完美的世家淑女。
沈氏無疑給他培養了一位很好的宗婦,可“宗婦”一詞,更像個模糊的代號。
任何一位教養得當的嫻靜淑女,都可擔任裴氏宗婦。
可沈氏玉嬌,世間唯這一個。
而這世間僅有的沈玉嬌,現下在他的懷中,褪下那層體麵的殼,顯露那包裹在殼下的真性情。
一個會哭會鬨,會委屈會難過,更會像個孩子般牢牢抱著他。
很難形容那是一種的感覺,明明心疼她落淚,可被她抱著哭時,從身到心都有種說不出的暢快滿足。
他看著她哭紅的眼睛與鼻尖,心好似也被她哭化了。
那份被融化的愛意,融進血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