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裴郎君命人送的香丸。”
婢子答道:“本來是要給夫人熏我們府上的茉莉合香,但您郎君送了香來,便用了這味香。”
那婢子並不知內情,還笑著補了句:“裴郎君對夫人可真是體貼,連您衣裳的熏香都考慮到了。這味檀木合香,雖說幽沉了些,但韻調綿長,聞久了是比茉莉合香更為舒心。”
茉莉合香多為女子用,檀木香濃,更受男子喜愛。
裴瑕一貫用的香,皆為他親自合製,氣味幽涼,有種寧靜致遠的意境。
她喜歡這味香,卻不代表她也要用這味香。
但在婢女麵前,沈玉嬌並未多說,隻沉默地穿好衣袍,心下隱隱有些沉重。
裴瑕此舉,到底是何意?
提醒?告誡?或是表示他的不滿。
她猜不透,想著等他回來,直接問他。
可一直等到夜深,裴瑕都沒回來。
他讓婢子傳話,叫她先休息,他有事要忙。
沈玉嬌想著他應當在處理拐賣和刺殺之事,而這些事,她好似的確幫不上忙。
院門前有裴府侍
衛把守著?()_[(.)]?☆?_?_??()?(),
任何送進院裡的東西都要仔細檢查()?(),
這種情況下()?(),
她便是想打聽謝無陵的情況()?(),
也有心無力,於是隻好先上床歇息。
睡吧。她想,一切等裴瑕回來再說。-
子時,夜闌人靜,偶爾聽得幾聲寂寥的秋後蟲鳴
。
洗淨一身血氣,裴瑕才緩步走**內。
裡間的燭光隻留了一盞,繡著折枝蘭花的幔帳掀開,昏暗朦朧的光線便灑在妻子熟睡的瑩白臉龐上。
他坐在榻邊,靜靜看著她。
從堆在耳側的豐茂烏發,到她清麗柔婉的眉眼,殷紅瑰麗的飽滿櫻唇,再往下是修長的脖頸,褻衣領口微敞,泄出些許細膩的白……
不知是牢獄裡見了血的緣故,還是白日裡她對他的那份疏離,胸膛那陣沉沉的悶窒,無聲息轉為渾身亂竄的燥意。
很燙,很熱,橫/衝/直/撞。
又似業火焚身,罪惡滋生,亟待尋處宣泄。
手不知不覺抬起,撫上她的臉,又沿著方才打量的順序,往下滑去。
這觸碰似乎攪擾她的清夢,她柳眉微蹙,喉中也發出一聲很輕的夢囈。
那隻骨節分明的手有一瞬停頓。
但也僅僅是一瞬,而後不單單是手,他俯身,薄唇落下……
錦帳香濃,春意彌漫。
沈玉嬌是被熱醒的,胸口好似壓著塊巨石,沉甸甸得叫她快要喘不上氣。
她下意識去推,卻觸到一片堅實溫軟。
大腦空白兩息,她陡然睜開眼。
幔帳間的光線晦暗不明,不知何時回來的裴瑕,大半邊的身軀覆在她身前。
單薄的褻衣敞著,小衣堆疊,雪膩酥軟,他吃著她。
這荒唐又香/豔的一幕,叫她大腦嗡得一聲。
待回過神,她忙抬手去遮,習慣性喚出口:“郎君,你…你這是做什麼?”
裴瑕抬起頭,便見到這副她驚慌失措的模樣。
他臉上沒有任何變化,也未從她身上下去,隻撐起臂彎,靜靜凝著她。
沈玉嬌被他幽深的眸光看得愈發心慌,抬手要去扯被子:“你什麼時候回來的,我……唔!”
唇瓣被牢牢堵住。
不給她半分反應的機會,他攫住她的下頜,舌撬開她的貝齒,靈活而嫻熟地勾纏著她的舌尖,仿若攻城略地,吻得很深,很凶。
沈玉嬌懵了,腦袋也空了。
直到那熾熱的手沿著腰線往下,她陡然瞪大了眼,雙手也抵住他的胸膛:“唔唔……不……”
裴瑕停下。
手是,吻也是。
雖離開她的唇,但他上她下,彼此的距離依舊很近。
近到可以看到纏吻結束時,那一縷藕斷絲連般的津液,還有她水光瀲灩的紅唇。
他望著她,深暗的眼底有洶湧的慾念,也殘留著三分克製的清醒,啞聲道:“為何說不?”
這坦然而平靜的語氣,把沈玉嬌問住了。
是,為什麼說不。
他是她的夫君,床帷間想
與她親密,並無半分不妥。()?()
她為什麼要說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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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答案,呼之欲出。()?()
喉間驀得發澀,良久,她深吸一口氣,迎上他的注視,剛要開口,裴瑕先出了聲:“是為了謝無陵?”()?()
這層窗戶紙,終是捅破了。
詭異的是,沈玉嬌心裡重物落地般,鬆了口氣。
“郎……”她臉龐微偏,“你先下去。”
“因著他,連句郎君也喚不出口了?”
裴瑕輕嗤,單手捧住她的臉,叫她與他對視:“他給你灌了什麼**湯,短短一夜,竟叫你對我疏離至此。”
“守真阿兄……”
“彆這樣喚我。”
捧著臉頰的長指不覺加重了力氣,他聲線略沉:“起碼這會兒,我不喜這個稱呼。”
夫妻溫存時,可做情趣。
但此刻,這稱呼變了味,成了她與他劃分界限的工具。
沈玉嬌眼神輕閃,也不再糾結稱呼,隻望著他道:“那你起。”
現下這樣親密姿勢,壓根就沒法正經談話。
見她眉眼間那破釜沉舟般的清明,裴瑕卻沉默了。
少傾,他濃密的眼睫垂下,遮住眼底那片晦暗:“沒什麼好說的。既已是過去的事,那便叫它過去。”
沈玉嬌愣住。
裴瑕從她身上離開,慢條斯理替她係好衣衫:“他救你,我自會報答他。除了你與棣哥兒,凡我所有,皆可予他。至於昨夜……”
他稍頓,看她一眼:“無論如何,我都信你。”
昏朦的床帷間,沈玉嬌從他深潭般漆黑的眸中,看到全然的包容。
刹那間,心底被濃重的愧疚淹沒,喉頭也堵著般,她艱澀出聲:“我……”
“很晚了。明日還要早起回長安。”
牙白褻衣上的最後一根繩係好,他拉過鴉青色錦被,在她身旁躺下:“今日本該陪你,但我想著儘快將此
處的事了結,也能早些與你歸家看孩子。”
他側過身,擁著她微微繃緊的身軀:“阿爹阿娘突然都不見了,孩子定然也很想念我們。”
沈玉嬌怎會不知他兩次三番堵她的嘴是何意圖。
為了維持這份窗戶紙,他選擇不再追究,甚至還搬出了孩子。
而孩子,是母親的軟肋。
“睡吧。”他摟著她,親了親她的發頂:“明早出發,傍晚就能到家。此次害你之人,我已查出眉目,隻待回去,便可叫它付出代價。”
他嗓音溫潤,說出來的每句話,都叫沈玉嬌無比清楚的意識到,這會兒並非提和離的好時候。
還是回長安,將外頭一堆瑣事了結,再與他好好把話說分明。
她闔上眼,不再出聲。</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