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一封家書裡,裴府二老爺讓裴瑕今年務必回趟老家,一來看望寡母王氏,二來也得給棣哥兒上族譜。
裴瑕有意帶棣哥兒回去,至於妻子回不回,全隨她的心意。
沈玉嬌也沒想好回不回。
母親李氏還在氣惱王氏的涼薄,叫她彆回。
舅母程氏隔了一年氣消了許多,覺著沈玉嬌作為宗婦,於情於理也該回去一趟,免得叫外人說閒話。
沈玉嬌想著離過年還有兩個月,便且拖著,到時候再定。
夫妻倆商定好平安的去處,便熄了燈,一同上床歇息。
秋香色的幔帳放下來,將這雕花架子床隔絕成一個獨立的小世界。
周遭靜下來,沈玉嬌躺在床上,卻無睡意,腦中想著王氏、平安,還有……謝無陵。
死罪可免,活罪難逃,他在獄中可還好?
官職被奪,家產被抄,他在長安又無親無故,這個時候,連個給他疏通打點的人都沒有……
她越想越覺酸楚,又忍不住生出一陣責怪。
怪自己在金陵分彆時不該親他,也怪謝無陵死心眼一根筋,如何就那樣執迷不悟,膽大包天。
思緒紛亂間,裴瑕翻過身,將她攬入懷中。
攬在肩背與腰身的長臂很緊很緊,緊到她的注意力都轉移到身前這具溫熱堅實的身軀上。
她的臉悶在他懷中:“郎君,太緊了……”
裴瑕聲線平靜:“是你的心,太亂了。”
沈玉嬌啞口無言。
在裴瑕麵前,她幾乎成了個琉璃做的透明人,什麼心思都瞞不過他那雙利眼。
唇瓣翕動兩下,她嗓音艱澀:“對不住。”
“不必抱歉。”
裴瑕頭顱低下,下頜蹭了蹭她柔軟的額:“時日還長著,不急於一時。”
沈玉嬌沒說話。
直到他的唇,沿著她的頰邊一點點往下落。
如一片輕柔的羽毛,細細落在眼角,又如對待珍寶般,吻過她的鼻尖、唇瓣……
溫柔中又透著一陣強勢,不知不覺中,她的身子好似浸入一池溫潤水中,隨之融化。
他的索吻克製著,並未太深,明明身體灼燙得厲害,察覺到她顫抖的眼皮,還是停了下來。
“好玉娘,多看看我。”
晦暗不明的帷帳中,裴瑕牽著她的手,隔著一層單薄褻衣,放在他的心口處,微啞地呢喃:“裴守真的心在你手中了。”
“它不比旁人的差,真的。”
沈玉嬌的手掌抵著男人的胸膛,那心臟的跳動那樣的劇烈。
咚咚咚咚,隔著掌心皮膚傳遞著強勁力道,一聲又一聲敲擊著她的耳膜,
叫她不覺有些慌神,想抽回手。()?()
裴瑕眸色微暗,再次吻了上來:“玉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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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往那些敦倫,他已熟練掌握了她身體敏口感的每一處,亦知如何叫她愉悅。()?()
羽毛般的吻再次輕柔落下,自上而下,不疾不徐地吻過瑩瑩玉團、纖細腰腹、最後
裙衫撥開,落在那處。()?()
沈玉嬌的理智逐漸被撩撥得分崩離析,驚覺薄唇覆上,夾緊雙蹆:“不…不行……”
阻擋的手腕被男人的大掌牢牢叩住,他似是吃醉酒般,餳眼看著她,克製與慾念冗雜為一種勾人心扉的風流:“無妨,很美。”
是美不美的問題麼,分明是……
沈玉嬌整個人都蜷了起來,雙頰燒得滾燙。
腦子覺得荒唐,可身子在男人的唇齒與長指下,逐漸背叛了理智。
意識變得模糊,她隨著他在繾綣春色間沉淪。
快到臨界時,他牢牢握住她的月腰,熾熱的呼吸如數灑在她的耳側:“玉娘,把你的心,給我可好?”
沈玉嬌雙頰儘是潮潤緋紅,閉著眼,沒出聲。
裴瑕卻一反常態地固執,像是非要得到答案般,俯於她的耳側,又問了一遍。
沈玉嬌實在有些受不住他這般纏磨,終是睜開了眼。
幔帳縫隙間微微照進的燭光裡,她看到男人直勾勾看著她。
那眼神無比攝人,深幽眸子裡毫不掩此刻炙熱的慾念:“玉娘……”
沈玉嬌眸光輕閃,也不知哪來的勇氣,她抬手摟住裴瑕的脖子。
在他驚詫的目光裡,她翻身,將他壓在身下。
下一刻,堵住了他的唇。
男人身軀微震,不過一瞬,大掌托著她的後腦勺,加深了吻。-
十月初,草木搖落,空氣中已有金風肅殺之感。
灞橋長亭外,前往燕北之地的一批犯人脖間帶鎖,手腳帶枷,排成兩隊站在路邊。
出發前,解差們會在此歇息一盞茶功夫。
說是歇息,也是給犯人家屬們一個送彆的機會,他們也能借機撈點油水,一舉兩得。
“兒啊,我的兒。你此去北地,可千萬要保重身體啊。”
“母親恕兒子不孝,無法再與您跟前儘孝。”
這是老母親來送兒子的。
“嗚嗚嗚郎君,你這一去,我和孩兒們該怎麼辦啊……”
“姿娘,若是…若是遇到對你好的,你便改嫁了吧。”
這是妻子來送丈夫的。
“陳兄弟,此次一彆,下次再見不知何時,萬望珍重。”
“周兄你也多多珍重……”
這是好友來告彆的。
長亭外,男女老少,青壯婦孺,拖家帶口的,兩三結伴的,幾乎每個犯人麵前都有送彆的親友。
唯獨謝無陵一人,坐在亭子旁的老樹根,嘴裡叼著根草,耷著腦袋,盯著雙腳之間的鎖鏈。
不聲不響,孑然一身。
負責押解的解差瞧見了,晃悠著溜達到他麵前,問:“你就沒個親朋
好友的?”
謝無陵抬起眼,嘴角輕扯,一臉無所謂的笑:“我並非長安人士,沒親沒故不是很正常?再說了,差爺又不是不知我犯得什麼事,這節骨眼,誰還敢來沾邊?”
昨日這解差從刑部大牢領犯人時,哪怕都穿著破爛臟汙的粗布囚衣,目光瞬間被這氣度不凡的年輕男人所吸引。
他形貌昳麗,猶如鶴立雞群,格外打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