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30 章 【130】(1 / 2)

明月歌 小舟遙遙 12331 字 6個月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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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0】/晉江文學城首發

一夜之間,長安換了個皇帝。

淳慶帝退位,燕王扶前太子司馬昱上位,改年號為順平。

淳慶帝被廢為安樂伯,與妻妾一起圈禁在興慶宮,重軍把守。

朝中不是沒有反對的聲音,可燕王帶著五萬燕北軍駐紮城外,誰敢不服,當場拔舌割頭。

抓了幾個典型殺雞儆猴後,燕王又打起皇室正統牌:“當今聖上既嫡又長,當年巫蠱之禍為人陷害,如今真相大白,理應即位,難道放著先帝的嫡長子不立,由個殘害兄弟的庶子坐這皇位麼?”

此言一出,讀書人的嘴巴也被堵了大半。

嫡庶尊卑、長幼有序正是他們所推崇的,先太子雖軟弱平庸了些,但的確再沒有比他名正言順的皇子了。

於是經過小半個月的騷亂,淳慶四年變為了順平元年。

長安城換了個皇帝的消息,在十日後傳到了聞喜縣。

沈玉嬌聞訊時,前院的靈堂裡,同悲寺請來的大和尚們還在為裴瑕做水陸道場。

“唉,誰知那燕王竟存了這樣的狼子野心,那個謝將軍也是的,那回他當著咱們的麵不顯山不露水的,半點看不出背後要搞這些大逆不道的事。”

李氏知曉長安的變故後,頗為後怕地捂著胸口:“幸好咱們一家,還有你舅父一家都來聞喜奔喪了,若是他們留在長安,指不定也在那日宮宴上。隻是不知你外祖父如何了?這節骨眼上他可千萬彆犯軸,和燕王他們對著乾。”

沈玉嬌寬慰李氏:“阿娘彆擔心,我聽聞此次隻是抓了幾家下獄,並未掀起太大的波動。外祖父年歲已高,應當也知明哲保身的道理。”

李氏不置可否,隻小聲嘟噥:“也不知這燕王還回不回燕北了。”

其實她想問的是,那個謝無陵走不走。

她心裡是巴不得那座煞神趕緊走的,畢竟那人對自家女兒的態度實在讓人擔心,萬一他倚著強權逼迫女兒跟了他,那該如何是好?

燕北都是些**不眨眼的武夫,講道理定是講不通的。

李氏這邊暗暗求菩薩保佑那謝無陵快些走,走的越遠越好,最好一輩子彆來打擾女兒的清淨。

然而七日後,謝無陵帶著豐厚的奠儀,堂而皇之出現在裴府門前。

謝無陵從龍有功,而今被新皇帝封作了鎮北王,也成為本朝第一個異姓王爺。

他一登門,裴府上下半點不敢怠慢,裴二爺、裴三爺及裴府兒郎們紛紛出門相迎。

謝無陵與他們寒暄一番,便去靈堂祭拜。

當看到一身縞素的沈玉嬌帶著棣哥兒在靈堂等候時,謝無陵一腔的誌得意滿也冷靜下來。

他告訴自己,這裡是聞喜裴氏,不是長安朝廷。

須得莊重些。

他斂了麵色,放緩腳步,上前客氣行了一禮:“夫人。”

沈玉嬌聽到長安變天的消息時,便猜到謝無陵或許會尋過來。

果真沒猜錯。

他今日雖著一身低調的玄色衣

袍,但玉帶金冠,左右內侍,無一處不顯他已今非昔比,身份貴重。()?()

她屈膝,端正行了個禮,“拜見鎮北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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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旁披麻戴孝的棣哥兒雖有心親近謝無陵,但也學著母親規矩行禮:“拜見鎮北王。”()?()

謝無陵下意識想去扶,但礙於禮數,終是克製住。()?()

“夫人不必多禮。”

他輕聲道,又抬手,親昵地摸了摸棣哥兒的小腦袋:“我與你父親也算是同生共死的袍澤了,你照從前喚我謝伯父便是,彆這麼生分。”

棣哥兒看向沈玉嬌。

沈玉嬌眼睫輕垂,並未反對。

棣哥兒這才改口,脆生生喚了聲:“謝伯父。”

“這才對嘛。”

謝無陵很滿意,彎腰牽著棣哥兒的手,又看向沈玉嬌:“夫人帶我去給他上三炷香?”

沈玉嬌看他一眼:“請隨我來。”

她轉身往裡。

謝無陵看著還跟在一旁的裴二爺、裴三爺等人:“你們自去忙吧,我想清清靜靜給裴守真上三炷香。”

他這樣說了,裴氏等人也不敢置喙,先行退下。

靈堂裡一片縞素,正中的高台上擺著一座烏木金漆的牌位,牌前檀香幽幽,愈顯寧靜。

沈玉嬌燃了三根香,遞給謝無陵:“王爺請。”

旁人這般稱呼他,謝無陵心裡很是舒坦,可沈玉嬌這般喊他,他渾身不自在。

接過清香時,他瞥過她清瘦的側顏,小聲道:“不然你還是喊我謝無陵吧,或是喊我的字?我現下也有字了,叫歸安,我義父給取的。”

沈玉嬌看他一眼:“你先上香吧。”

謝無陵立刻老實,舉著清香走上前,朝那烏木牌位拜了三拜。

清香入爐時,他盯著那牌位上那一行“文正公裴瑕之位”,心底也生出幾分悵然。

裴瑕裴守真。

倘若有的選,寧願那日活下來的是他。

“你這個人,真不是什麼好東西。”謝無陵低低道:“自個兒倒是留下美名,流芳百世了,撇下他們孤兒寡母的,你也真忍心。”

沈玉嬌站在旁側,雖聽不清他咕咕噥噥說些什麼,但猜到是在數落裴瑕。

這二人便是這樣,見麵就吵,哪怕變成鬼怕是也能吵。

三炷香上完,謝無陵拉著棣哥兒,劈裡啪啦問了好一堆。

棣哥兒覺著謝伯父與旁人說的凶神惡煞、狼子野心完全不一樣,哪怕他成了王爺,也沒有半點王爺架子,待他還是像從前那般慈愛。

於是謝無陵問什麼,他就答什麼,幾乎把回聞喜後這一個月的情況都說了個遍。

謝無陵知曉他們母子一切安穩,暗暗鬆口氣。

再次直起腰,他看向沈玉嬌:“今日天兒還怪熱的,說這麼一會兒就口乾舌燥,可否向夫人討杯茶喝?”

沈玉嬌對上他那雙眼,便知他今日或是要來討個答案的。

“王爺說笑了,你是客人,自當好生招待。”

沈玉嬌讓了讓身子:“請挪

步隔壁水榭。”

剛要朝棣哥兒招手()?(),

謝無陵卻先她一步()?(),

一把將棣哥兒抱了起來:“棣哥兒給伯伯指路可好?”

棣哥兒:“好呀。”

“走咯!”謝無陵抱著孩子就大步走?[(.)]???_?_??()?(),

嘴裡還道:“半年不見()?(),

你小子又沉了些。”

“那當然啦,我每天都吃很多飯,外祖母說多吃飯,才能快快長大!”

一大一小說說笑笑地往前。

沈玉嬌看著,好笑又無奈,側眸瞥過靈堂上那黑漆漆的牌位,眸光又黯淡下來。

“阿娘,你快來呀——”

棣哥兒趴在謝無陵的肩頭喊著。

沈玉嬌回神,應了聲:“來了。”

四月的春光透過鑲嵌著琉璃的雕花明窗,靜靜灑在水榭廳中的鑿花地磚上。

隔著氤氳茶霧,謝無陵望向主座的沈玉嬌,將長安如今的情況與她說了遍。

沈玉嬌聽罷,看向他:“還未賀你晉了王位。”

她原本以為燕王會上位,未曾想燕王卻扶了前太子登基,而謝無陵竟然一躍成了異姓王——

雖說他功績不菲,但王爵之位,未免重賞太過。

她不知的是,原本順平帝要封燕王為攝政王,被燕王拒了,隻讓順平帝重賞謝無陵。

順平帝沒多問,隻依著燕王的意思做了,給謝無陵封王,食邑萬戶,另賜豪宅、奴仆無數。

“夫人客氣了。王爺也隻是個身份而已,撇去這個身份,我還是謝無陵。”

謝無陵放下茶盞,看著沈玉嬌:“夫人有所不知,陛下給我世祿的封地離聞喜不遠,騎馬的話,來回不過半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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