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促的腳步聲,緊接著,略顯耳熟、女性顫抖的聲音響起:“我,我什麼都沒聽到!”
過度恐懼之下,她的聲音尖利而乾啞,但已經足夠讓理矢回憶起這份熟悉感的來源——正是白天還拜訪過她家的海老原壽美。
但是她來這裡做什麼?
看了眼一臉茫然的宮野誌保,琴酒抬起左手,槍口抵住女人致命的額心處:“說吧,你從哪裡跟上來的?”
他的語氣,讓絕望的海老原壽美重新生出幾分期冀,小心翼翼地解釋:“我隻是因為沒抽中人魚之箭,所以在參加完祭典之後來這邊一個人散心……”
琴酒嗤笑了一聲,手指扣上扳機。
額頭上傳來的力道逐漸加重,四肢壞死一樣已經毫無知覺,海老原壽美拚命後仰身體,但冰冷的金屬質感始終緊緊貼著她的額頭。
“我全部都說……”冷汗和淚水全都如雨一般落下,她淒慘地抽泣了一聲,閉上眼睛,咬牙吐露了全部。
“今天警察又來問了一遍就走了,我想著,他們要是一直什麼都查不出來,神社就會把那具骸骨下葬了。既然這樣,趁著今天沒人看守,我就想偷偷拿幾塊骨頭……”
聽到這裡,宮野誌保臉色難看地低下了頭。
她同樣是趁著今晚祭典後半段神社無人,潛入去查看了那具骸骨,想想大概也就是那時候被跟上了還不自知……
海老原壽美抹了把臉,苦笑著抬起頭:“我真的不是故意跟上來的,也不會告發你們,求求你放過我吧。”
帽簷下微眯的的幽綠雙眸泄出幾絲笑意,銀發的殺手抬了抬下巴:“你話還真多啊。”
海老原壽美陡然僵住。
“——砰!”
下一刻響起的,是毫不猶豫的槍聲。
*
皎潔的月光如水一般溫柔地傾瀉,撫慰著女人蒼白而毫無生機的臉龐。
在海老原壽美一動不動的軀體旁邊站定,理矢低頭看了一眼就篤定地搖頭:“已經沒救了。”
鬆田陣平抽出手帕包住手,小心翻看了一下傷口才站起身,簡潔陳述:“凶手是近距離開槍,死者被一槍貫穿大腦死亡,初步推測凶器為伯萊/塔M92。”
點了點頭,理矢看了眼在方才寫下的備忘錄,補充道:“死亡時間是晚上九點二十七分。”
兩人儘量沿著來時的方向退出十幾米,等待福井縣警察的到來。
其實現在去周圍找找,應該還能撿到遺落的彈殼。但是這種事還是留給現場鑒識人員吧,反正他們還要做槍擊犯罪現場的彈道分析。
這邊環境本就是野外,很難采集現場,過來確認人員死亡就已經足夠,多餘的動作反而會乾擾鑒識工作的。
隨意倚著一棵樹,鬆田陣平又恢複到了那副心不在焉的樣子,拿著煙卻沒有點燃,隻是不停開合著打火機,望著時現時滅的小火苗發怔。
理矢聽了幾分鐘,就被這沉悶的氛圍逼得難受,刻意出聲打斷了沉默:“剛才多謝鬆田先生幫忙了。”
打火的動作戛然而止。
卷毛青年並沒有往這邊看來,墨鏡擋住大半的臉看不清表情,嗓音低沉:“不客氣。”
實際上,鬆田陣平覺得也許自己該道歉才是。
明明答應了要保護搭檔的安全,卻在危險因素出現時由於複仇的私心想要獨自離開,把本就需要更注意注意安全的她也帶入了危險。
不禁沒有收到責怪,一旁的搭檔還在溫柔地安慰他:“……你已經做的夠好了,我和她都不是你的責任……”
可他本該做得更好。
“你說錯了,”無聲抿了抿唇,鬆田陣平站直身體,深吸口氣打斷了她的話,“我確實負有保護你的義務。”
他看到那雙清透的綠色眼眸訝異地睜大了。
鬆田陣平不是怯於麵對自己失敗的人,既然決定道歉,乾脆就把一切告知清楚:
“到搜查一課之前,野宮警部跟我說過你的事情,我也答應了會在搭檔期間注意你的安全,所以我確實對此負有責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