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搜查一課的後輩,找我有事嗎?”
戴著老花鏡、留著一撇整齊小胡子的警官先生,笑嗬嗬地打量著她,看起來跟糊塗無害的普通老人沒什麼區彆。
理矢進門後四處張望了一下,聞聲揚起明媚笑容、模擬尋常年輕女孩的語氣,元氣滿滿地回應:“是的,這次為了關於九年前麻生圭二先生的自焚案,有些事情需要請教您。”
警官先生笑嗬嗬地給她端來了一杯茶水,和藹地問著她的事情,卻沒立刻回應她的話。
這種顧左右而言他,就是不入正題的表現,讓理矢頗感迷惑。好在骰子總是那麼善解人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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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理學檢定成功。你意識到,雖然這位警官先生看起來隻是個脾氣很好的老人,但作為老道的警察,他有著屬於自己的精明。要打動他,空口無憑可不夠。】
所以這位警官先生根本就沒相信她的警察身份麼?居然完全沒看出這點啊。
不過身份本來也沒作假,要證明這點簡直再簡單不過了。
理矢又附和了兩句老爺子的話題,裝作恍然大悟一般輕拍了下額頭,取出警官證給對方展示了一下,靦腆笑道:“真是的,都忘了向您介紹了,我是強行犯五係的淺井理矢,初次見麵,請多關照。”
“不要那麼拘謹,我這樣的老頭子,如果能幫得上忙會很高興的,”見過她的證件,警官先生也正色起來,終於鬆了口,“你想知道什麼就問吧。”
原本微微駝著背、神態慈和、頭發花白的老爺子,現在挺直脊背、收起了笑容,端正的警帽之下,飽含滄桑的麵容上雙眼變得炯炯有神。
被這樣嚴肅以對的姿態感染,理矢斂起外露的情緒,沉靜看向他:“我在警視廳隻找到了當年的筆錄和簡單現場報告,這次拜訪您這裡,是想得到更多的信息,無論什麼都行。”
“這樣啊。”
似乎確實被她警視廳刑警的身份所取信,警官先生隻是看了她幾眼,就利落地給出了回答:“當年現場被燒毀的很厲害,幾乎什麼線索都沒留下,就連麻生圭二一家的身份都是通過骨頭跟齒形的比對才確定的。”
“不過嘛,”特意拉長了聲調,看著對麵的年輕人聽他敘說那表情專注的樣子,警官先生的臉上掠過一絲笑意,不緊不慢地說完全句,“我們在現場發現了一個防火保險箱,裡麵完好無損地保存了一份樂譜。”
“隻有樂譜,上麵寫了什麼東西嗎?”理矢緊跟著追問後續。
警官先生搖了搖頭,神色顯出輕微的黯淡,厚重的聲音仿佛一瞬間被風霜浸染,驟然低沉下來:“並沒有,那隻是一份普通的樂譜。”
似乎長時間的交談消耗掉不少精力,警官先生失去了繼續交談的興趣,起身走入裡間,片刻後才重新出現,將一把鑰匙交給了她。
“那個保險箱被我放在公民館的倉庫,這是倉庫鑰匙,你想看的話就去吧。”
警官先生放輕了聲音,微微低頭沒有再看過來:“龜山村長最近在視察他的產業,公民館暫時也不會有其他人閒逛,你要想去,最好是趕快趁這兩天。”
這一番話乍聽仿佛沒有問題。
理矢卻敏銳地察覺到了不合常理之處,接過鑰匙,也沒急著離開,反而一動不動站在原地。
“多謝前輩的指點,不過,我還有一個問題要請教,”她同樣放輕了聲音,聲音帶了點真誠的不解,仔細注視著警官先生若無其事的麵容,“前輩為什麼要讓我避開龜山村長和其他人再去呢?”
聽到這樣的話,警官先生有點怒其不爭地抬頭瞪了她一眼,下一刻表情卻儘數轉為全然的錯愕。
理矢沒等他回應,就篤定地接上了自己的問題:“其實警官先生也覺得當年的案件並非自焚、而是謀殺,對嗎?”
“嗬。”
同樣讓理矢驚訝的是,警官先生愕然之後,第一反應居然是笑出了聲。
“我當然知道。”
警官先生摘下了老花鏡,低頭緩慢而耐心地擦拭著,毫不遮掩自己語氣中的嘲諷意味,“不過當年可是搜查一課的精英全程負責,像我這樣一輩子待在小島上的鄉下人,就算說了什麼話有什麼想法,難道有任何用處嗎?”
理矢抿緊了唇。
那還真是遺憾啊……無論對哪一方都是。
“淺井警官,也請你坦白回答我,你跟麻生圭二是什麼關係?”
那種冷嘲熱諷的失態情緒似乎隻存在了一瞬,很快就從警官先生的臉上完全消失了,一眨眼就變成了帶著點嚴厲的探究。
理矢慢慢眨了眨眼,一瞬間表情有些茫然地回視。
血緣上的遠房親戚?不對,因為成實哥的關係她該喊一聲伯父?可是對方早就死了,這也隻是她單方麵身份上的承認,毫無用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