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論調度處中的工作人員和警官們如何憤怒不甘,在現在,麵對著窮凶極惡、手握人質的犯罪分子,他們不得不強壓怒火地聽下去:</p>
“我想你們現在還是對其餘四顆炸彈的位置一籌莫展,但離天黑可是隻有不到一個小時了啊。”</p>
男人的聲音顯出幾分裝模作樣的惋惜,接下來話語的內容卻徹底暴露出了反社會分子特有的惡劣本質,“這樣好了,我就大發慈悲幫幫你們。”</p>
“各位警官如果一直沒有拆除炸彈的方案,不妨聽一下我的辦法。”</p>
“這個選擇非常容易。聽著,隻要車廂裡那枚炸彈率先引爆,其他炸彈的計時會瞬間停止。”</p>
“一列車的少數車廂人,跟拯救軌道上幾十輛列車的乘客相比起來,完全就是微不足道的小小代價不是嗎?各位正義的警官,覺得我的提議如何呢?”</p>
聽完這個看似好心的建議,不止搜查一課的警官,就連調度處的職員們都變得臉色鐵青了。</p>
不到一百人,跟十幾列車上的幾千人比起來好像沒有那麼重要?但這完全是毫無人性的犯罪分子才說的出口的話!</p>
這種口吻,完全是把人命當成了可以衡量的砝碼一般,放在稱上去衡量。仿佛在說,反正數量少看起來沒那麼重要,所以被放棄也是可以接受的。</p>
但實際上,這個交易一旦泄露給民眾,無論警方選擇了接受與否,其造成的後果都是無法預料的。</p>
何況罪犯給出的條件毫無誠意,誰能確定他說的是真話,而非一個惡趣味的戲弄陷阱呢。</p>
一片寂靜裡,原本雙手插著褲袋站在邊緣的卷毛警官,突然上前幾步靠近了手機,率先出聲打破了凝固的氣氛:“我們不接受這個建議。”</p>
“哦?”對麵的聲音饒有興致地提高了點,“這位警官先生看來很有自信啊。”</p>
鬆田陣平麵無表情地低頭注視著手機,微微挑眉:“如果你隻有廢話要說,這通電話現在就可以結束了。”</p>
“也好,那我就等著看你們還有什麼辦法了。不過作為我個人的立場,還是希望看到警視廳做出正確的選擇。”</p>
“千萬不要讓我失望啊,警官。”</p>
“滴”的一聲輕響之後,電話就被掛斷了。</p>
拿著手機的目暮警部全程都目瞪口呆,完全沒來得及做出任何阻攔,現在反應過來後本能手一抖,差點把手機砸地上去。</p>
指令員雙手按著桌子,已經是在勉力支撐著站立,臉色蒼白:“鬆田警官,我們是不是委婉一點比較好……”</p>
“態度上的區彆重要嗎?”鬆田陣平不閃不避地回視,低沉懶散的嗓音此刻認真起來,瞬間多了幾分逼人的凜然淩厲,“還是你想要答應那個可笑的交換?”</p>
明明隔著深色的墨鏡鏡片,麵對卷發警官氣勢驚人的質問,指令員一時心驚肉跳,幾乎語無倫次:“不……我……”</p>
“好了好了,鬆田君急切的心情我能理解,不過大家本來也沒想答應的。”</p>
幸好好脾氣的目暮警部在一旁,眼看臨時下屬臉色緊繃、原本被懶散姿態遮掩的強勢氣場全開,連旁邊幾個同事都被驚得不知所措,反應過來及時打起了圓場。</p>
卷發警官點了點頭沒再說話,叼起一根煙後臉色仿佛也緩和些許,氣氛總算鬆散了些,剛剛出聲的指令員終於暗自鬆了口氣。</p>
……彆的不說,這位警官一開始看起來毫無乾勁的模樣,剛剛突然嚴肅起來,那種氣嚇人的勢讓他瞬間都出了不少汗。</p>
垂眸看著煙霧嫋嫋升騰,鬆田陣平微微蜷縮了下剛從口袋抽出的手指,立刻感到了輕微的刺痛感——來源於他方才用力過度捏著手機的印痕。</p>
也是由此,他意識到自己並沒有表麵上那麼冷靜。</p>
心浮氣躁乃是大忌。這是他從父親那裡學到的拳擊要訣,也常常以此來告誡自己。但是,再次意識到身邊的人陷入炸彈案件的瞬間,他引以為傲的冷靜幾乎立刻被動搖了。</p>
當親手將可能讓自己灰飛煙滅的精密炸彈拆除時,他確實享受著那種不同尋常的驚險成就感。</p>
但這不意味著,他會喜歡聽到朋友被炸彈威脅命在旦夕的糟糕消息。</p>
尤其是在好友萩原的意外之後……</p>
輕輕吸了口氣,鬆田陣平強迫自己冷靜下來,思索著目前已知的情報:</p>
如果隻是太陽下山就會引爆炸彈,那麼光感炸彈的可能性最大;既然如此,為什麼還要強調不能低於60km/h的車速?</p>
罪犯說出隻要引爆車廂裡已發現的炸彈就可以停止其他炸彈計時,說明這一枚和其他炸彈獨立,而且炸彈被固定難以拆卸。</p>
特意選擇了11號車,應該也是看中了這輛列車的特殊格局:後四車廂與前方車廂中間存在隔斷,斷絕了人員轉移的可能。</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