桌上的檔案袋約有十幾份,理矢主動要過一半的數量,認真翻閱起來。
收斂發散的思緒,開始真的投入工作中,她專注地飛快翻動紙頁,從中尋找可能存在聯係的線索痕跡。
對於本就擅長這類工作的理矢來說,隻是高效分辨有效信息、加以比對聯係,算不上多麼複雜。
再拋掉小一半未破獲的、信息不足的疑案懸案,工作量比預想的還要小一些。
半個小時後,合上最後一份案卷,理矢凝眉沉思起來。
不知道是否由於基數太小,她這半個小時分析下來,隻有一個想法∶東京的軍火走私是不是太猖狂了....
那些明顯來源可疑的高性能炸彈就不說了,居然還有大量自學成才、粗製濫造的新人作品。
常見的製式炸彈還好,大同小異,爆處組根據繳獲的圖紙針對訓練,處理起來相對容易;但是半懂不懂的新人罪犯,即使勉強把材料拚湊成一個能引爆的東西,也常常會把炸彈搞成自己都控製不了的真正危險品。
總之,這些案件起因各異、手法天差地彆,幾乎沒有什麼相似點。
她不明白的是,不需要如何分析就可以看出的東西,卷毛同事居然花在這上麵那麼久時間……莫非是為了保持對爆破裝置的熟悉嗎?
思及此處,理矢忽然一愣。
說起來,是不是有一會都沒聽到他那邊的響動了。
她下意識扭頭看去,剛要疑惑開口,忽然噤聲。
黑色卷發的青年警官,雖然右手還捏著幾張紙頁,但微微低著頭、雙眸微闔、呼吸平緩均勻的模樣,明顯沉睡已深。
於是英俊到張揚的麵容、此刻難得呈現出一種毫無防備的神態。
而理矢望著他睡夢中也微微蹙起的眉心,以及眼下輕微的暗色,恍然間若有所悟。
卷毛同事本人,恐怕早就和她一樣發現了其中的問題。
想要借此找到四年前爆炸案的凶手、幾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事情,但鬆田陣平仍然連輪休中的空閒時間,,都埋頭在繁多雜亂的案卷中..….這並非愚蠢。
也許隻是因為,隻有連空餘的時間都被繁忙填滿,被仇恨灼燒的心、才能在疲憊中稍得安寧。
這家夥,對自己也逼迫得過於苛刻了吧。
無聲歎了口氣,理矢傾身過去、探手抓住那幾張紙微微施力。
……沒扯出來。
相反,似乎被她的動作從睡眠中驚醒,卷發青年迷茫地睜開眼看了過來。
她張了張口,輕聲解釋∶我…….
隻來得及發出一個單音節,似平被困意重新包惠、鬆田陣平偏著頭緩慢膠了膠眼,昏沉地合上了雙眸。
然後順著剛才被拉扯的力道,十分自然地朝這邊靠了過來。
理矢沉默了一瞬。
陡然貼近過來的卷曲黑發蹭的頸側有些癢,感受著壓在肩頭的力度,她有些不適應地抬手推了下對方∶鬆田看…..
回應她的隻有清淺的呼吸聲。
.算了。
努力忽視另一個人的熱度,理矢儘量穩住肩膀,將對方看到一半的文件攏到了自己這邊。
漫不經心地拿起一份新的案卷翻開,她的思緒不自覺分散了些許。
不知不覺,天色都逐漸暗下來了,今晚吃點什麼好呢?
說起來還沒來得及倒時差,居然並不怎麼累。
兩個人靠在一起好熱啊,再看一頁,就把卷毛同事挪開好了.…
身側突然一空、雖然被及時撐住,那種短暫的懸空感還是讓理矢驟然睜開了眼,下意識坐直身體。
鬆田陣平若無其事地收回手,微微挑眉∶吵醒你了?
我睡著了嗎?
這個問題似乎不用回答。
將陌生的室內擺設收入眼簾,理矢很快想起了之前發生的事情,有些無奈∶抱歉鬆田君,今天失禮了。
她垂著頭,並沒注意到對方一閃而過的不爽表情。
大腦還有些殘餘的遲鐘感,理矢揉著太陽穴,摸出手機看了眼時間,對自己這段計劃外的睡眠時長略感愕然。
而且,就在她意外睡著的這會,弘樹還發來了新的郵件。
正是關於之前那段郵箱裡的異常空白內容的。
….已經這麼晚,來不及多想,理矢匆匆站起身,跟卷毛同事告彆,那麼,我就先回去了。
嗯。對方似乎情緒不高的樣子,隻是簡短應了一聲。
不過在她出門之後,無意回頭一看,發現對方正懶散靠著門框,似乎在目送自己。
驟然迎上她的視線,卷發青年神色一僵,幾秒後才慢吞吞地回看過來。
...安?
晚安。她不自覺微笑起來,輕快應聲。
關上門,理矢隨意將自己窩進沙發,神色凝重地打開了方才收到的郵件。
之前聽她提到可能因為郵件中了病毒,程序運行記錄中存在大片空白,弘樹似乎立刻來了興趣。
不過當時在咖啡廳,附近也沒有可以上網的地方,他隻是簡單給了理矢安裝了一個小型病毒掃描插件。
據弘樹的說法,隻要連接穩定的網絡,這個插件會將數據跟病毒庫進行比對確認,從而確認罪魁禍首。
而且就算無法明確病毒真名,掃描結果也會自行發送給他的電腦,他會手動追蹤病毒痕跡、回溯源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