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來都要遺忘掉的,現在聽他說起那瓶酒的事情,理矢突然意識到了問題所在。
當時對酒名代號完全沒放在心上,也不覺得跟自己有關係,所以隨便就拿著送了出去作為禮物——但是現在再聯想一下,其中的意味頓時變得很可怕啊!
她情不自禁打了個激靈,一時簡直頭皮發麻。
不,還是冷靜一點。
仔細想想,“阿妮亞”這個代號目前隻有降穀零和澤田弘樹知道,他們都不會經常跟鬆田接觸,也不會隨意透露,應該還沒關係……
“嘶——”正走著神,手腕內側突然傳來一陣微微刺麻的尖銳痛感,瞬間喚回了她分散的注意力。
滿意抬手蹭了蹭自己留下的牙印,卷發青年重新直起身,帶著點惡作劇得逞的笑意看向她∶回神了麼
鬆田君,你為什麼可以如此自然地、用冷酷帥氣的臉做出這種幼稚的事情啊。
“關於那瓶酒的禮物,”目光飄忽一瞬,下意識抽了下手卻沒掙開,理矢忍不住輕咳一聲,“其實我可以用其他東西換掉的。
“不要轉移話題,重點根本不在酒。”
十分了解這家夥在語言技巧上的伶牙俐齒,鬆田陣平根本不給她顧左右而言他的機會,微微傾身直視看去“告訴我,你是嫉惡如仇、熱血上頭的正義笨蛋嗎”
“……不是。”雖然但是,理矢覺得這句話有點過於耳熟了。
卷發青年毫不放鬆、繼續追問∶“那麼,你是覺得如果告訴我、我會對你的事情置之不理、棄之不顧嗎”
……我沒有。理矢迅速搖頭。
不過這種完全一問一答的對話太過被動了,她不適應地微微後靠,想要解釋∶鬆田君,可我並不是你的責任,你也不用苛求自己肩負必須保護我的義務……
……因為沒有誰能夠對另一個人的生命完全負責,你想要這樣鬆田陣平十分流暢接上了。
不得不承認完全被猜中,理矢張了張口,無奈頷首。
看著黑發女人抿緊的唇線,鬆田陣平輕呼口氣,神色緩和下來,抬手揉了揉她柔軟的發絲∶“但是我還是會感到擔心,你也明白吧。
“說起令人不放心,”他微微苦笑,“理矢,明明說著會信賴我、卻還是想要靠自己拯救一切,你這樣的態度才最沒法讓人放心啊
她陡然抬眸,卻發現竟有點無法反駁。
因為有著骰子,所以一直懷著不會真正出事的態度,並不在意可能的威脅……這樣的做法,對真正關心自己的人來說,是否太過分了呢。
“就算想要追求真相、也不能不顧一切地被正義感驅使,不要輕易將自己置身危險之中……可以這樣答應我嗎
單手還放在她的肩上,卷發青年嗓音低沉地敘說著,忍不住更靠近了一點,深深望進眼前清透碧綠的眼眸,溫和而執著地向她索求一個承諾。
這樣近在咫尺的距離之內,理矢避無可避、心情複雜地迎上這雙坦率到懇切的明亮黑眸,然後情不自禁屏住了呼吸。
————怎麼會毫不動容呢。
目光相觸的瞬間,她幾乎瞬間明悟了先前在另一個世界沒得到回答的問題。
這份好感與喜愛、這份突然察覺的陌生心情,是否存在來自另一個自己的影響……並沒她以為的那麼重要。
對於麵前這份赤城之極、毫不掩飾的熾熱情感,她清晰感受到自己雀躍著、迫不及待想要給予回答的第一反應,而這,已經是足夠的答案。
該說不愧是自己的眼光麼,真是非常、非常精準呢。
在逐漸加速的心跳聲裡,她終於主動偏轉開了眸光,輕歎息出聲∶“才不是什麼正義感啊。”
她早該意識到的,若非異於常人的好感,為什麼會唯獨對這個人格外上心呢。
並非什麼滿心正義,或者說正好相反,正直溫和的外露性格、隻是“警察”這份職業帶來的自我約束,本質的她其實根本不關心無關緊要的人死活。
之所以願意耗費時間精力、主動完成虛無縹緲的麵板任務,她的目的從來很明確——為了先後改變哥哥、以及鬆田陣平的命運。
她真正所追求的、想要守護的,也隻是私心之下的重要之人。
但也同樣是這樣的覺悟,讓她意識到、現在絕不是放任沉溺情愛的合適時機……恰恰相反,在去見雪莉之前,她最好保持距離,不能給出錯誤的信號。
絕不想讓這個人陷於自己帶來的危險之中。
心意決然,她陡然掙脫出那種升溫的氣氛,眨眼間壓抑住所有不合時宜的情緒、重新恢複了冷靜∶“鬆田君,抱歉。”
原本已經看出她神色中的動搖,情不自禁流露一絲笑容的鬆田陣平,聞言頓時泄了氣。
這跟油鹽不進有什麼區彆。
凝視著他怏怏不平的神色,雖然感到抱歉,但理矢並沒有改變主意的想法。
這也是為了他的安全著想————哎
“鬆田君……”突然貼過來的卷曲發絲、還有劃過頸側的溫熱吐息,幾乎引起了一陣輕微戰栗,她下意識就想後退躲開,“不要突然靠這麼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