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分彆時似乎對計劃還帶著猶疑,但這位上司不愧是講究高效殺傷的狙擊手,並沒讓她等多久。
在周五下午,理矢接到了來自降穀零的通訊。
再次溫習了一遍提前準備好的說辭,理矢輕吸口氣,接起了這通至關重要的電話∶這裡是淺井。
我這邊沒問題,降穀零率先如此告知,然後同樣向她確認,通話地點可靠嗎?
嗯,我在堤向津川綠地公園,周邊沒有其他人。掃視一眼周邊,理矢輕聲回應。
既然可以放心通話,降穀零也不拐彎抹角,當地直入正題∶hiro跟我提過了你那個關於宮野明美的計劃,我認為有一定可行度。
您覺得還有哪裡不足嗎?
淺金發青年坐在書房內,情不自禁微微歎氣,她還是這麼直白啊。
嗯,主要是涉及到了那個FBI,麵對自覺有著同樣來自未來記憶的同伴,降穀零也不含糊其辭,我們無法確定他一定會願意為了宮野明美暴露身份,畢竟…….
他沒有再說下去,但相信對方能理解。
對於自身奇異的經曆,雖然不知緣由,但小心一些總沒錯。
實際上理矢確實明白了他的意思,微微歎氣接起了話頭∶畢竟黑麥威士忌一開始接近她就目的不純而且他那邊的上司與同伴不一定可靠。
就她從雪莉那裡聽到的,這位諸星大借車禍跟宮野明美相熟所用相戀的時間極短,絕對是提前做過了預備規劃;而且捕捉琴酒計劃暴露後,他一擊不中立刻脫離並再沒聯係過宮野明美,毫不拖泥帶水的行事作風幾近冷酷。
這樣的人,即使確實對宮野明美存在感情,這份感情是否能真正影響他的決斷還是個疑問呢。
不過沒關係,本來理矢提出跟FBI的合作這方麵就是為了增加對諸伏景光的說服力,讓他把這份計劃告知給降穀零。
於是此刻她毫不猶豫更換了口吻∶如果FBI不願意,我們正好可以甩掉他們的乾擾,反正宮野明美和宮野誌保本來就是日本公民。
同時在宮野明美那邊,我們可以裝作無意透露一下與FBI的失敗合作計劃,主動一點讓她感受到公安的溫暖與可靠;如果她之後願意脫離組織,我們可以給她公安線人的身份。
雪莉那邊,這次我們可以借此提前鋪設好感……FBI臥底失敗後,雖然雪莉身份重要一時無礙,但她們姐妹重蹈覆轍走上絕境也隻是時間問題,到時候我們直接接手就是了。
作為核心成員的雪莉酒,如果願意可以在組織覆滅時作為汙點證人,她是科研組成員、知道的機密也許比普通成員更多。
你的設想倒是不錯…….聽完她流暢的敘說,降穀零一時心情複雜。
這絕對是提前打過草稿吧,當下第二備用計劃都出來了。
而且直接就把FBI拋到了一邊自家通吃——要知道他原本還在思考如何拿出雙方都可以接受的方案呢——-雖然讓自大狂FBI吃癟的設想、連他都有點心動起來了。
畢竟是之前就看不順眼的家夥、另一個世界還發生了景光的事情……不,他畢竟代表著零組,還是要多考慮合作的大局。
全靠強大的意誌力勉強忍住誘惑,降穀零艱難開口∶無論如何,還是要表現出合作意向,第次合作非常重要。
而且這次機會確實不錯,涉及到的都是自願或非自願都將走到組織對立麵的成員,他們這裡還有信息優勢,暗中多了不少主動權。
畢竟之後應該還會有合作機會,關係太僵形成內耗就沒必要了,強行逼迫自己冷靜下來,降穀零扶著額悵然歎息,組織的勢力太龐大了,我們需要盟友的力量。
不過當然,隻是宮野明美這邊我們共享合作,宮野誌保的後續接觸我們自己一定會拿在手裡。
對於這點理矢其實不怎麼在平,但還是做出了猶豫之後勉強答應的姿態。
那麼,跟宮野明美的接觸您決定就好,雪莉酒宮野誌保那邊誰來負責呢?自然而然地,她順勢提到了計劃的具體執行情況。
看似漫不經心的口吻之下,她定定望著夕陽下波光糞(粼《的河水,神色真正認真起來。
跟FBI合作、又是接觸宮野明美,景光比我更合適,稍作沉吟,降穀零很快做出決斷,至於雪莉這邊,她目前仍受到組織的優待,不急於一時。
果然如此,作為專業的情報臥底,這位上司有著充分的耐心。
可她等不起那麼久了。
眨了眨眼,理矢力求讓自己的語調顯得從容自若∶那麼,,不如讓我試試吧。
如果宮野明美提前告知了她FBI臥底的身份,隨著時間消磨與親情的作用,她也許會有倒到FBI手裡的可能,那對我們的目的而言就太被動了。
話筒對麵隻有淺淺的呼吸聲,降穀零顯然認真在傾聽。
再次整理了下措辭,理矢怔然幾秒,不覺自失一笑。
原本的緊張此刻儘數化為了勢在必得的篤定,她沉聲勸道∶降穀先生,以我對雪莉的了解,這次可以大膽嘗試一下。她對於僅剩的親人極為在意,也許在宮野明美的事情上還能助推一把呢。
可是現在的她萬一更傾向於留在組織,對你來說就太危險了。降穀零不自覺凝眉。
……其實知道另一個世界的這位下屬那驚人事跡之後,他已經完全正視起了這位的潛力,對她的能力也已經非常信任。
否則也不會跟下屬討論起這種級彆的計劃,風見可是從來隻需要聽他命令執行的。
隻是這樣冒險行事,難免讓他生出真切的擔心。
如果情況不利,我會優先保證身份的絕對保密,必要情況下做好萬一的準備。理矢答的毫不猶豫。
連萬一的準備都出來了,雖然知道她是在表決心,降穀零還是瞬間呼吸一室。
要真讓她萬一了,彆說鬆田那邊怎麼交代,他首先自己這關都過不了啊。
深深歎氣,他加重音強硬阻止了這個危險的想法∶淺井君,不要這麼輕率地對待自己的生命。
即使真有萬一,我、我們也不會放棄你的。
眨了眨眼,理矢不置可否地點頭∶我也說了隻是必要的情況。
事實上她當然隻是隨口一說,畢竟真見到雪莉、還不一定是誰會比較危險呢。隻要妥善利用阿妮亞白蘭地的身份,她絕對能完好無損地回來。
但這點降穀零就不必知道了,她正是要讓他意識到自己的決心。
試著努力說服我吧,最終,還是降穀零無奈地做出了妥協,你為什麼這麼積極地要求參與對付組織,告訴我你的理由。
他簡直都要懷疑誰才是那個被派入組織的情報官了。
淺井這副勢要挖組織牆角的態度,簡直像有什麼深仇大恨一樣…應該沒有吧?
話筒對麵的堤向津川綠地公園裡。
這個時間點,夕陽早已落入了遠處的地平線之下。
橘紅色的光芒層染得暈開半邊天空,讓地麵呈現出一種火燒似的絢爛光暈,美得絢麗而如夢如幻。
於是理矢靜靜欣賞了半分鐘,確信自己營造出了足夠正式而沉重的氣氛,才無聲地歎了口氣,開始最後也是決定性的壓軸表演。
降穀先生,你知道我在那次意外之後,就和你一樣得到了來自未來的記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