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章 第 114 章(2 / 2)

若無其事的,他重新撿起了之前被打斷的話題,扭頭看向一邊的下屬,語氣平穩地接著說了下去∶這麼快批準也是因為你的功績本就足夠,認真說起來,連升兩級也不是什麼問題…….

沒關係的,原本認真傾聽的理矢,眼角餘光突然瞥到了朝這邊走來的身影,急忙開口打斷,其實我已經很滿意了。

不過,似乎還是遲了一步。

剛好走到他們旁邊,鬆田陣平微微偏頭,麵色如常,自然地加入了話題∶在說什麼連升兩級?

瞄了眼男友的神情,她不動聲色朝上司拋了個緊急掩護的求助眼神。

不要再提連升兩級了,一般情況,他們這職業隻有殉職後才會以追授的形式連升兩個階級啊。

這個說法很有歧義的,雖然她不介意,但是….

沒什麼,原本就心不在焉,降穀零完全沒注意到她的小動作,隨口回答,就是感慨一下,淺井本來可以連升兩級的……

聲音漸低,降穀零看著他,恍然驚覺不對,匆匆補救∶是正常提拔的那個連升兩級!

我知道。卷發青年神色不驚地應聲。

這隻是個可能不吉利的說法而已,理矢自己都不介意,隻是下意識想要在他麵前避諱一下。

既然他好像沒什麼多餘聯想,她也就丟開這茬,自然地轉開了話題。

已經到了傷口愈合後期,被紗布包裹之下、即使上過藥,還是時不時傳來麻癢難耐的反應。

雖然知道這是愈合的必經階段,但是再一次因此從睡眠中不小心醒來,理矢還是感到了難以驅散的煩躁。

在黑暗中睜眼半晌,她終於忍無可忍地抽手,想要揉一下傷口發癢的地方。

-失敗。

剛試圖動作的瞬間,就被一把按住了手臂。

身後傳來了清晰低沉的嗓音∶傷口難受嗎?

嗯,歎了口氣,她下意識回身抱怨,感覺傷口愈合、比受傷的那時候還要煩人。

既然如此,就更應該好好珍惜自己的安全啊。

抬手輕輕撫過她肩頭,鬆田陣平閉著眼,放緩聲音安撫∶就算難受也不能動,否則傷口愈合就更慢了。

隻是一時有點煩,我也知道的.…….

說著話,她逐漸清醒的同時,忽然意識到了不對勁。

正常來說,就算被從夢中驚醒,他這種毫無困意的嗓音是不是過於奇怪了。

隻是淺眠,還是根本沒睡著?

心下頓時清明的同時,她試探著小聲問了一句∶在失眠嗎?

…….剛剛是被我打擾到才醒了麼?鬆田陣平不自覺壓低了一點音調。

好了,可以確定,這人真的在失眠。

跟白天的事有關嗎?微微皺眉,理矢認真起來,後靠一點拉開距離,做出猜測,收到消息太突然了?要回爆處組有點緊張?

她自己先笑了出來∶這個最不可能。

所以,到底因為什麼,不可以告訴我嗎?反正猜不到,她乾脆直白問了。

她認真在問,稍作思索,他儘量模糊地給了回答∶這段時間就是這樣,反正也沒有太多影響。

理矢不由沉默幾秒。

就在鬆田陣平以為她重新睡著的時候,才聽到了輕聲的、不確定的詢問∶所以……因為我?

隻是有點擔心。不想給沒必要的壓力,他刻意輕描淡寫地帶過。

….她一時有點喉嚨發緊。

所以,當時下意識忽略掉的、果然是正確的答案麼。

才不是沒有多餘聯想,明明很介意吧;而且這段時間,到底多久了?

是上次在米花醫院拆彈之後……還是更早,她開始行蹤不定、為了跟庫拉索接觸的時候?

難怪上次敲門,居然那麼快就聽到了,明明已經是淩晨時分,本應熟睡的。

半天沒聽到回應,反而手下感受到了輕微的顫意,鬆田陣平有點緊張地抬手暗了蹭她眼角∶彆哭...

溫暖的重量忽然窩過來心口的位置,他輕歎口氣,讓她靠住,微微用力揉了揉微亂散開的長發。

好了,也不是你的問題。如此低聲安慰著。

我根本沒哭,悶悶反駁回去,理矢竭力保持住了聲音的平穩,小聲說,隻是傷口疼,想喝酒。

這個不行。根本不用考慮的,鬆田陣平直接回絕。

對麵微微沉默,他一時又不禁反思語氣是不是過於嚴重了點。那畢竟是狹長的一道傷口,又不是淺淺劃過表皮,愈合的時間,難受肯定是很難受…

思維暫時中斷了。

輕柔的觸感,帶著淺淺的氣流覆了上來,擋住了他想繼續開口的想法。

輕輕蹭了蹭,她稍微拉開距離,不覺放低嗓音∶不安的話,行動來確認,會好一點嗎?

可是傷口.…….雖然光線模糊,鬆田陣平還是下意識看向她還纏著繃帶的右臂,微微皺眉。

稍作注意就可以避開吧?她不覺得這有多麻煩。

沒有再開口,他抬手在她腦後微微施力、將短暫的距離抹消、重新回到接觸之中,無聲而篤定地給出了回應。

嘗試著抬起手臂,在意圖動作的瞬間,就被堅決而不可動搖的力度牢牢製住,同時,交錯相握的掌心也收緊了。

果然跟之前很不一樣。

強勢的、充滿掌控的、不容拒絕的。

而且,似乎誤解她的意思,過了幾分鐘,被扶著坐起了一點,輕聲地詢問∶怎麼了?

稍等一下…….突然改變的重心,讓她難捱地按了下他肩膀,借力的同時稍作適應。

一如既往地順應了她的要求。

所以感受到了麼,很快她重新開口,語氣很輕,有些不穩,我確實在這裡。

黯淡光線裡,理矢抬眼向他掃去一瞥∶..

明明確實感受到,情緒已經安定一點了吧。

似乎察覺她沉默中的質疑意味,卷發青年靠過來親吻,間隙中斷續解釋∶雖然已經得到了…….還是沒有實感。

可是我就在這裡啊,偏了偏頭,理矢對此也有點無奈,如果這樣都不足以證實存在…….嘶。

對於她主動露出的破綻,鬆田陣平選擇用齒尖,給原本光潔的表麵留下了輕微刺痛的記號。

這點微不足道的力度,完全不會有什麼不適,但卻難以忽視、存在鮮明。

欲言又止,她感受著被環住的力道,最後向前傾斜,蹭著他頸側歎了口氣∶算了。

……那就直到能夠確認再停下吧。抬手攬住他維持平衡,同時輕聲地給予了放任。

過載也好,失去控製也沒關係……偶爾任性我還是接得住的。

凝視著近在咫尺的烏黑幽沉的眼眸,她微微笑了起來。

切實地,來感受或者證明吧。

我就在這裡,你的身邊。

大概有點高估自己的底線和閾值。

人和機器的區彆在於,人類是更精密而脆弱的感受器,某方麵來說,又過於柔韌了些。

被同樣根據關鍵弱點拆分解讀,機器會碎成一地零件,而人類也許能夠保證外表完整,但精神上的崩塌、融化、破碎再整合,一次次更接近極限,不禁讓人生出錯覺,誤以為這比死亡本身更接近毀滅的端點。

雖然她平時並不會考慮這種哲學問題,但是此刻,這有助於幫她維持最後的那根弦。

即使這點微弱的思考,很快的,也隨著最後一線清明,全部零落離散,沉入了昏暗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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