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時實驗室失火的原因還沒查清,也有一些其他的原因…….
戴著無框眼鏡、麵目平凡的青年醫生,正交疊雙腿,身體後靠,不緊不慢地叮囑著什麼。
對麵沙發上,身高不到他腰部的黑發女孩坐得筆直,抿唇認真聽著,時不時點著頭表示自己確實有聽進去。
這幅看起來和諧溫馨的問診畫麵,隻有唯一的違和之處。
一青年男性外表的醫生,口中吐出的卻是略帶啞意的低沉女性嗓音。
…..總之,既然你對目前這個身份適應的還不錯,那就繼續留在這裡吧。
懶散地說完情況,下意識抬手去碰口袋的煙盒,貝爾摩德頓了頓,卻並未真的將煙抽出點燃。
她可不在乎製造二手煙,也相信阿妮亞並不介意自己放鬆一下,但目前作為一個醫生,不該在此時此地做出這種行為。
無論知名演員或是擅長潛入的千麵魔女,貝爾摩德都不會允許自己的偽裝出現如此低級瑕疵。
這個微小的細節,卻讓她的口吻也不覺變冷了些∶儘管如此,阿妮亞,你知道……
砰砰的敲門聲打斷了她的話。
淺井理矢跟她同時看過去門口方向。
父母忙於工作,基本很晚才會回來,應該不是他們,那麼還有誰會在這個時候上門?
她並不掩飾自己真實的疑惑情緒,同時,眨了眨眼睛看向坐在對麵的貝爾摩德,作出無聲的詢問,安靜地等待下一步指令。
看看是誰。青年男醫師溫和清朗的嗓音。
點點頭,理矢從沙發跳下,緩和了原本緊繃的表情,走到門口透過貓眼向外看去。
醫生的聲音緊接著響起∶身份?
…….在學校的一個同學,再看了一眼,她低聲詢問,我現在就把他打發走?
她的嗓音、語速跟之前毫無差異,幾乎平穩無波。
但貝爾摩德隻是不置可否地笑了一聲∶我記得你今天請了病假?
現在剛放學沒多久,若有所思地看了眼窗外,醫生的嗓音帶上幾分笑意,看來是關係不錯的那種,就讓客人進來吧。
毫無異議的,理矢依言照做了。
.....
好幾分鐘才等到開門,看到她的瞬間,鬆田陣平不禁抱怨∶再不開門,我就要以為你不在家然後先走了。
她沒好氣地瞪了他一眼………你倒是走啊。
鬆田君,側身讓開空間時,理矢用跟平時一樣的語氣問他,你有什麼事找我嗎?
她沒想到,自己居然被反問回來∶我聽老師說你請假,到底哪裡生病了?
當然沒有病,但貝爾摩德要來。
下意識向沙發上的人看去,她還沒開口,就聽到貝爾摩德偽裝的青年男人笑了一聲∶你是理矢的朋友嗎?
我是。鬆田陣平答得不假思索。
我就是醫生喔,貝爾摩德進門時就改變了身體姿態,此刻麵對卷毛男孩好奇的打量,笑吟吟地跟他說話,她的病有點麻煩,所以今天才會請假去醫院的。
不止今天,以後也要經常去做檢查,不然可能就會發生很不好的事情。
哈?
這描述對小學生來說太嚴肅了,鬆田陣平下意識睜大了眼睛,有點迷茫地問∶真的麼,那是什麼病?
我們要幫病人保護隱私,青年醫師一本正經搖頭,然後莫名笑了笑,不過你可以問問你的朋友,看她願不願意自己告訴你。
沉默看她表演完,麵對鬆田陣平疑惑詢問的視線,理矢同樣搖搖頭。
她倒是明白貝爾摩德為什麼這樣做。
哪怕就像貝爾摩德說的那樣,BOSS覺得組織內不夠平靜、為了更好隱藏阿妮亞將她留在社會之中.……但作為銀彈剩餘的成果,她的情況組織肯定要及時掌握。
檢查、監測、為重啟或繼續銀彈的研究做出一點小小貢獻,都會需要她的參與。
疾病就是個很好很適合的理由,既然要維持她的普通身份,想必組織早就做好相應準備了。
青年醫師再次笑了起來∶那就沒辦法了。
不過理矢,再次投去目光時,醫生的口吻帶了幾分諄諄善誘的意味,不能逃避檢查哦,如果你不能乖乖去醫院,病情變得嚴重,你的父母都會很擔心的。
站起身時,他又笑了一聲∶還有你的好朋友也是。
鬆田陣平嚴肅點頭,表示同意。
我一定按時去。
輕吸口氣,眨眨眼,理矢走到醫生麵前,仰頭看向他含笑的眼睛,真摯道謝∶謝謝你幫我看病,醫生。
哢噠一聲,青年醫生的背影消失在了門後。
理矢扶著額,很想現在立刻跟某個卷毛劃清距離…就算現在住一條街,平時也沒見他主動過來啊
而且偏偏是今天。
不過,在她行動之前,率先感覺自己被抓住了肩膀。
無奈抬眼,就看到卷毛之下,格外嚴肅的黑眼睛∶所以,那是什麼病,我不能知道嗎?
為什麼非要告訴你?
沒好氣地瞪回去,理矢恨鐵不成鋼地咬牙∶現在好了,你真的是我朋友了……你覺得這是什麼好事嗎?
之前難道不是朋友麼!鬆田陣平驚愕地收緊了抓著她肩膀的手,一時頗感委屈,而且為什麼跟我做朋友不是好事?
受說…..
她有點頭疼,再想想情況已經如此,自暴自棄地抬手用力揉了把卷手;好了,我道歉行吧。
抿著唇,鬆田陣平有點不高興地被她揉了一下。
算了,跟她計較什麼呢,早就知道這家夥又脆弱又彆扭……而且連醫生都說她身體不好,讓著點也勉強忍了。
但想想是她在道歉,他又有點不服氣,乾脆抬手用力揉了把她的頭發。
放下手的時候,看到她驚訝的表情,毫不客氣地看了回去∶不是你要道歉嗎?
無言以對,理矢忍著氣讓他揉了。
算了,跟他計較什麼。
無辜被扯進來又不是他自己故意的,明明自己不小心的責任更多一點……但她也沒想到組織會放她回來,不然一開始就不會發生接觸的。
而且,她怎麼會想到這家夥就住在同一條街,連小學的學校班級都同一個,於是家長彼此聯絡之下,想裝不認識都不行。
唯一值得慶幸的是,在她直接違抗組織之前,這家夥也不會真的被做什麼。
沒辦法……隻好多費心看顧一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