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蕊望著許沅:我還沒說完呢?
許沅撇了撇嘴:“得,接著說接著說……”
平昌八年冬至,朝廷休沐,傳聞西郊有盜匪作亂,皇上特指許郅私服前往暗訪。許郅至夜方披星戴月而歸,回府途中無意間看見北羌使者入楚昌顯府邸。因楚昌顯是接待北使之人,許郅一時間並未多想,直到戰報傳回京城,許郅才驚覺有異。
當時戰爭才開始沒有多久,許郅手裡沒有證據,不敢隨意上奏,恐反被人參他攀咬重臣,隻得暗中密切關注。
平昌八年冬月底臘月初,經過大半月的追蹤密探,皇天不負有心人,終於讓許郅截住了一段楚昌顯與北羌往來的書信。
以這封書信為憑,皇上下旨命許郅攜旨率三司一同查清此案。
同月,楚氏與北羌暗通款曲的所有證人證物收集成籍呈上天廳,楚昌顯一門儘數落獄候斬,楚姓旁支被驅逐出京城,永不得入仕。
許沅唏噓之餘,不由得問到:“既然已全部被定了罪,這楚璿原何又撿了性命?”
紅蕊執扇:“小姐聽我說完……”
楚氏事發後,滿朝無一人看望無一人求情,雖是楚氏平時為人跋扈,但更多的,卻是人心涼薄。隻有付大學士上《祈恩表》,怒數楚昌顯之罪行,自責己之師過,字字句句,無不令人動情。表的主旨說明上位者之罪,非女眷下人可知,皇上聖心仁愛,又值年歲之末,大動邢獄難免不吉利,特祈求皇上寬宥無涉案的廝婢餘人。
皇上為顯聖德,也為了顯師尊,是以特赦了楚府一乾打雜的下人,將其趕往北邊服苦役去了,但楚氏女眷,並無一人豁免。楚夫人輾轉思索,央了平日裡相待甚寬的一個嬤嬤,將尚未滿月的楚璿一同帶離……
“小姐,楚璿怕是留不得在府裡了?”
既已知道她的身份,若是無緣無故將其趕出去,難免讓彆人說三道四,而且不知她在外邊會行怎樣的事,倒不妨將她留在身邊,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反而可控些。
“留下她!平日裡機警些。至於西院那裡……也會有人警省的。”
如今明了林雅璿的身份,也就知道當日朝銘宸口中的“逆臣之女”賢妃便是她了。
許沅把玩著紅蕊適才拿的團扇,嘴角輕輕掛起一抹淺笑:這二人,倒是配的緊。
“對了,老爺既然結了如此大案,怎麼現在反倒領了個有名無實的虛職?”
“這個奴婢就不知道了。本來皇上是任老爺在禮部主事,後邊再相提至相,可是老爺以夫人有孕,辭了。後來小姐誕下,老爺也隻是在太學教書,雖留有相名,卻是鮮少管事了。”
傳統的讀書人,為的不就是為官為相,匡扶天下,兼濟蒼生?許老頭經曆了什麼,讓他對仕途官道如此不屑?
許沅一時間滿腦子又全是疑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