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裡靜下來,許昀瀟看著許沅不語。
許沅定下心神,認真想了想,最近朝中太平,家中無事。東院的人她重新定了規矩,暫時也沒有作亂的跡象,一切都平靜安好。
“究竟何事,你倒是說呀!”
許沅見他不做聲響,難免心慌。
看她著急,他卻笑了。
從袖中取出東西放桌上推至她麵前。
許沅衝他翻個白眼,看似粗魯的小心把東西吧啦過來。
是個楠木盒子,盒身素雅,盒麵紋有玉蘭花飾,泛有微香。打開,裡邊鋪有柔軟的錦緞,一枚精致的白玉玉蘭花簪子靜置其中。
許沅取出,冰涼的白玉甫一到她手中便溫潤宜人,縱是不懂行,許沅也知道此玉非凡。
玉蘭花九瓣葳蕤,片片飽滿,玉心偏葉脈的上段中空成鐘狀,花底沁著極淡的紅暈嵌在黑色的單股金屬簪柄上。簪柄堅硬,應是鐵製。一冷一暖,一黑一白,儘皆透著幽光。
“給我的?”她突然想起那日在街上,問他兵刃時他意味深遠的笑。
他點點頭。
“你錢多你倒是把它給我呀,你做這勞什子乾嘛?”許沅起身想把簪子仍給他,舉了舉手,到底是好生放回匣子。
先不說簪柄亦或簪花,全是取自難得的材料,光這兩種鍛造工藝,也非尋常價值。
“你不喜歡?”他以為她會很開心。她母親愛玉蘭,她自然也是喜歡的才是?
“不喜歡。”許沅一屁股坐下。看他愕然的神情,頹靡地開口:“你還不如把這些個錢給我呢。”
“你月錢不夠使嗎?”可這隻簪子已經花光了他的積蓄。
許沅哭笑不得。
少爺和小姐吵架,氣著離開東院了!
那天下午,許府的人都在揣測,少爺緣何生氣不已。他平時笑語晏晏的一個人,那天下午黑著臉幾乎是衝著出的東院。
“紅姑,我沒彆的心思,我隻想著他身上再無彆的銀錢了…”
許沅看他咬牙切齒狠狠道了個“許沅!”大步離去的背影喃喃解釋。
紅姑將被許昀瀟一把推灑在地的銀子撿在托盞裡,放在桌上。
“小姐,少爺送你東西,是因為你是他妹妹,他想著法的討好你,是希望你能多喜歡他幾分,多賴著他幾分。不管送的東西是什麼,都全是他的心意。小姐覺得東西過於貴重,告訴少爺就是。你不與他說明又取銀子與他,他自然覺得你不稀罕他的一片心意。”
“可我沒有啊!”冤枉,天大的冤枉!她不就是怕他出門不方便嘛。
“小姐沒這麼想,可少爺不是呀!少爺不了解小姐,小姐也不了解少爺。”
紅姑說完走了,許沅一個人守著簪子呆坐著。
喜歡呀,怎麼不喜歡呢。他給她什麼東西她都是喜歡的。可就像紅姑說的,他們兄妹,誰也不了解誰。她隻想他好,他卻想她開心,想得到她承認,想對她好。他們較著勁,相互揣摩著對方的心思,卻從不告訴彼此。
咳…她太難了!
她何嘗不想告訴他,可是,有些事,連她都需要時間去緩和、去求證,去解決,她小心翼翼的,一點一點的在改變在籌劃。
晚間吃飯,許沅沒有看見許昀瀟。
“瀟兒人呢?”
夾著菜,見父親問,許沅忙收回筷子支著耳朵去聽。
“他飯前來回過我,說有事要出去一趟,晚飯就不回來吃了。”
“沅兒…”
“是,父親。”聽父親喚,許沅趕緊坐直。
“我怎麼聽說瀟兒和你吵起來了?”
許沅搖頭。
“你知道他去哪兒了?”
許沅再搖頭。
“兄妹之間有什麼事好好說,萬不可吵鬨嘔氣,知道嗎?”
繼續搖頭。
“嗯?”
“是,父親”點頭,再點頭。
許郅無奈的歎了口氣,回書房去了。
許沅趁著下人們撤盤子的撤盤子,擦桌子的擦桌子,一遛蹭到覃氏身邊低聲問:“他出去多久了?”
覃氏見她關心,心下高興,但麵上冷漠。“好會兒了。”
許沅見覃氏懶懶的不想告訴自己,訕訕的自討沒趣,眼睛瞟到林雅璿和白若各自從兩邊過來,隻好撓了撓耳後不作聲的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