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被推落水,這位應小姐也是在身後的,會是她嗎?許沅不清楚,索性懶得多思。
說來也是奇怪,若在彆的地方,這般少男少女紮堆,指不定是多避諱的事,可如今,既是宮宴,又得太皇太後恩賜,眾人倒不理會什麼大妨小妨,隻女孩聚在公主身邊,男孩聚在皇子周圍,熱鬨的很。
“咻…嘭…”
“咻…嘭…”
“咻…嘭…”
許沅覺得自己像個孤獨的旁觀者,站在人群之外,冷漠地望著他們的歡騰。
煙花易冷,縱然美麗,也不過須臾罷了,倒不如花園裡的花草,謝了又開,往複循環,生生不息。
想著,許沅目光從絢麗的空中落下,餘光看到,在皇子們身邊的亓王,神色淡漠的站在外圍。
許沅每次看到他都覺得看不透,他明明站在繁華喧鬨的人群中,卻總給人孑然獨立之感。他仿佛,從來隻是一個獨立的個體,隻因情景需要,所以他就出現在情景裡。那樣的孤寂,和許沅自己的,又是另外一種。他站在哪裡,哪裡就是獨崖…天地之間,無所依靠。
“沅兒。”許昀瀟走過來,不安的看著她。
“許小姐怎麼啦?可是哪裡不舒服?”
許沅回過神來,臉上微涼,提指一拭,點點水漬。
三皇子朝衛黎的聲音溫和如三月春風,令人放鬆。
許沅害羞似的笑笑:“煙花好看,盯久了,眼睛被風吹得生疼呢。”
真是好笑,那樣一個手掌權柄連天子都要忌憚三分的人,她竟光看他絕立的身影,都能被他身上的孤獨感迫得心臟抽蓄。
許沅不小心對上朝定瀾深黑的眼眸,心裡沒來由的一慌,忙不露痕跡的轉移目光。
正說著,那邊申毓芝幾人起頭,伴著滿天煙火清唱…伐木丁丁,鳥鳴嚶嚶。出自幽穀,遷於喬木。嚶其鳴矣,求其友聲。
相彼鳥矣,猶求友聲。矧伊人矣,不求友生?神之聽之,終和且平。
伐木許許,釃酒有藇!既有肥羜,以速諸父。寧適不來,微我弗顧。
於粲灑掃,陳饋八簋。既有肥牡,以速諸舅。寧適不來,微我有咎。
伐木於阪,釃酒有衍。籩豆有踐,兄弟無遠。民之失德,乾餱以愆。
有酒湑我,無酒酤我。坎坎鼓我,蹲蹲舞我。迨我暇矣,飲此湑矣…
這樣多好啊,大家和和睦睦的相處,沒有太多的私心和貪欲,相見點頭招呼致意就是好感,一兩麵之後就能做朋友,單純得美好。
從《伐木》到《南有嘉魚》,從《湛露》到《行葦》,《詩經》中寓意良好的幾首宴饗詩,委婉悠長,遠遠的傳送出去。
歡樂的氣氛感染力很強,許沅也一掃之前的頹喪之氣。她看著兄長和三皇子被拉過去一起誦唱,心裡滿是歡愉。
望著滿園的各種彆致的燈籠,許沅合眸祈禱:一願家人安康,再願國泰無虞,三願山河永固。她所求,無非一個國泰民安,全民和樂,如此,大家小家皆能和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