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冷的天,她那手猝不及防的伸去,直把瑩兒激得倒吸了口冷氣:“奶奶,涼!”
“老二媳婦,這就是你的不對了,我這一冬連件像樣的衣服都沒有,你還把這長命鎖藏著呢,我之前還以為讓老二拿去賭了。既然還在,就現在拿給我去賣了,就當把贍養費給了,我也好去做件寒衣。”
薛秦氏用不敢相信的眼睛不敢相信的語氣喊道:“娘,那是瑩兒爹送去法華寺請濟仁大師開光為瑩兒驅疾避災的長命鎖,那就是瑩兒的命啊!娘哪裡是取贍養費,娘這是要我們母女的命啊!”
薛老太冷眼望著二兒媳婦:“一個丫頭片子,哪裡就那麼金貴,這鎖沒戴之前,也沒見她死了。你自己不爭氣,要是生的男娃,甭說一把金鎖,就是十把金鎖”
“娘!”薛秦氏一直克忍著的情緒此刻全線崩塌。
“娘自己說說,要不是娘當年那一撞,媳婦怎麼會沒了兒子!我可憐的孩兒,六個多月,小手小腳,連眉眼都有了……”
薛老太心虛了一下,但隨即卻嘴硬的駁斥:“是你自己不當心……”
話未說完,圍觀的族人村人紛紛向她投來冷眼和不屑之語。
“是媳婦不當心還是娘作的孽,鄉裡鄉親們誰人不知誰個不曉!若非如此,媳婦和二郎膝下怎麼隻有瑩兒?又若非如此,二郎怎會因為沒有兒子被人笑話,意誌消沉沾上毒癮?”
薛秦氏爆發之後,平生的修養使她又很快冷靜下來。
“娘非要瑩兒的長命鎖,那就是要媳婦的命。娘可以不管我們娘兒倆的死活,但媳婦不能。二郎隻有瑩兒一個孩子,媳婦就是拚了這條命,也絕不會讓二郎靈前無人祭拜。”
薛老太莫名的被薛秦氏那把一切都豁出去的神色嚇退一步,可又覺得不能落了威風,便拿毒蛇一般的蒼老雙眼狠瞪回去。
“三奶奶,求您去幫我請族長到我大伯家走一趟。”
薛秦氏說完,又向一邊戴著鄉紳帽子、身穿厚棉比甲的一個大叔央道:“勞煩村長大叔也走一趟,為我們孤兒寡母作個主。”
被喚作三奶奶的族長的兒媳婦已經回家去請族長,薛秦氏牽了女兒,含淚對著人群拜了一拜:“各位叔伯嬸子,兄弟姐妹,我和二郎素來為人不說多好,但哪家有什麼需要幫忙的,我們夫妻必然儘己所能的幫一把。如今,二郎去了不過半年,我和瑩兒的日子便這般難過……還請各位叔伯嬸子、兄弟姐妹,在族長麵前為我們母女作個見證。”
薛大媳婦見弟媳婦請了村長在前,還當先領著圍觀眾人朝自己家走去,一時沒能醒過神:“弟媳婦,你這是要乾什麼?”
“還杵著乾麼?趕緊上去看看,老二媳婦這是要整事呀!”薛老太一跺腳,立即向人群趕。
人都走儘,許沅才拍了拍愣著的田諶氏:“大姐,我們也跟著過去吧。我去瞧瞧熱鬨,你去幫秦大姐母女幫幫腔。”
也不知田諶氏回沒回過神來,隻是嘴裡“唉唉”的應著許沅,被許沅推了一把在前邊無意識地向著薛大家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