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六章 一個民族不能背棄英雄(下)(2 / 2)

料峭春歸 陌上阿九 4094 字 7個月前

“難道因為忌諱,就能生生抹殺掉一顆愛國愛民的赤忱之心,就能抹滅一個權重之人的卓著功績嗎?”

他心中波湧浪瀾,許沅也熱血難涼:“若人人都身臨亓王之境,誰還願意披肝瀝血駐疆禦敵?如果一個國家一個民族不能敬仰和愛戴守衛他們的英雄,那這個國家和民族將再無英雄!如果一個國家和民族沒有英雄,必國將不國!一個可以隨意背棄英雄的民族,滅族之期近矣。”

程澤深受震撼,久久不能言語,不敢言語。

直到遠遠的看見許府的門額,他才如獲重釋的偷偷長舒一口氣,懶懶的道一句:“許小姐,你到了。”

“少主,我萬萬沒想到,我會從一個女子口中聽到這樣有民族大義的慷慨之言。你沒看到,她當時的神情,是那樣的憤慨激昂,又是那樣的澎湃和淒愴。”程澤現在回想,仍覺得她將亓王府這些年的委屈和痛楚說了個透徹,說了個酣暢淋漓。

朝定瀾沉默著沒有說話,但心底的巨浪同樣暗湧。

他知道許沅為何一開始就維護於他了,隻因為,他是為民禦境守安之人。

猜想和知道他這一路不易的不止她一人,除了身邊的那些人,從素不相識就出手幫助他的,卻隻有她一個。她覺察到被他算計了的時候,也氣也怒也怨,但下一次,她還是會出手。

就是因為許沅總這樣,他一開始的時候才極度不安和多疑。不止他,整個王府如是。

他是渴求溫暖的人,但他身邊,以“溫暖”為餌者,也比比皆是。

可會有人,用“真心”的力量,撞開他們多年築構的“圍欄”?

震撼的不單是亓王和王府的人,許郅也是久久難平心潮。

自十多年前看白上位者的心術,他便一直庸庸度日,無意鑽營。

可沅兒卻說她受傷倒也沒什麼,反正無關要害,總不會丟了性命。隻是可憐了無辜的百姓,在自己的國都竟讓外人擾攘得不安。而且,她晃眼看見暗巷中還有數人被北羌人追殺負傷,她被程將軍帶離,不知那些人可有機會活命?

“爹,傳聞亓王殺伐決斷,用兵如神,北羌人談之則色變,怎麼到了我們自己的地盤,亓王在京,反讓他們囂張起來了?”

“京城,不是亓王熟悉的戰場。”他總不能告訴女兒,在京的亓王,看似風光無限,逍遙自在,處事卻處處受製,不能敞開了手腳隨意施展。

“他不熟悉,不是還有皇上嗎?他是皇上的臣弟,他們之間比和旁人更是親近信任,他有不懂的,皇上提點一二不就好了嗎?難道是有奸人挑撥?可無論如何,還有什麼能比國家的安定百姓的安全重要?即使不用亓王,我大昱兒郎萬千,哪個不能橫槍立馬衛家衛國!”

“這麼說來,我沅兒若是兒郎,是要做個大將軍不成?”

國,家,國家。他年少時,不也一心指望為民請命報效朝廷嗎?

“讓不讓孩兒做大將軍是皇上的事,但若能做對百姓對國家有用的人,孩兒萬死不辭。”

“可是彆人不理解你呢?同僚、上司、甚至皇上都算計和利用你呢?你所保護的人也偏聽偏信誤會於你呢?”

“爹,若我所行之事對得起天地良心,天下人負我,那是天下人之過非孩兒之過。”

“可天下人都是非不分了,一個人又能做什麼?”

“正是因為天下人都如此,就更需要那樣一個人去喚醒去點燃他們的心智。如果連清醒的那一個都心灰意冷的放棄了,那負罪於天下的,非天下人而是那清醒著卻不行清醒事的人。”

“蚍蜉撼大樹,豈會易哉!”

長久的沉默裡,許沅想起乙兮多年異國他鄉的蟄伏,反複的陷入自我懷疑、陷入孤獨、陷入無望的焦躁……

“是啊,孩兒逞一時口快,說得好似簡單,可真正一步一行,隻怕還未能走出幾步看到希望生根,理想便暴斃於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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