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沅心裡的不安,因為程澤的話慢慢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不可名狀的安定。
不知道是事情解決好了還是程澤讓去傳話的人把話遞到禦前了,約摸一刻鐘的時間,許沅就見父親讓宮轎抬著出來。轎旁,還有一身勁裝,長身如玉的兄長。
“大冷的天,你來做什麼!不過是有事,陛下多留我談談而已。”
女兒是父親的貼心小棉襖。
這話說得在理,很有見地。
許郅說得像是怪責,可言語神色裡全是歡悅。
皇上剛才聽到沅兒在宮門口等他,顯出訝異的神情。確實,他的女兒近來脫胎換骨,早非昔日傳聞中恃愛跋扈的那個許沅了。
“不冷,女兒穿的可厚實了。我在家無事,見父親遲遲未歸,所以來接父親。”
許沅挽了父親的胳膊,偏頭去問兄長:“哥哥的差事辦完了嗎?可以和我們一起回去了嗎?”
“沒有,五殿下適才吩咐,還有事得去西旻使館一趟。我是陪父親出宮送父親上車而已。”
“那你去忙吧,彆耽誤了正事。”
許沅先扶父親上了車,等紅蕊上去將她也攙上去坐穩。她揭開側簾,見兄長還站在原地,便將手伸出去揮彆。
許昀瀟見了心裡暖暖的,也揮手回應。
馬車駛動,他聽見妹妹在小小的車窗口叮囑:“哥哥,注意安全!”
馬車漸遠,不知她是否聽得見。但他還是回她:“好!”
黃昏時分,菱兒匆匆走進東院,人才到廊下,看見雪蘭就問:“小姐在哪?程將軍府夫人攜禮來拜訪,說是聽聞小姐受了傷特來探視。”
雪蘭一麵領著她往小姐的閨房走,一邊說著:“夫人那邊招呼著,讓下邊小丫頭來通報一聲就是,你何苦這麼急匆匆的過來。雪越下越大,也不怕走急了腳下不留神摔個大跟鬥。”
“我也想偷個懶兒,誰知那程夫人說小姐既然受了傷,理當她過來而不是勞動小姐過去。你說咱們府上哪裡和將軍府有什麼過密的往來,無端端的她這麼在意,夫人不明白她葫蘆裡裝著些什麼。客人都那麼說了夫人也不好一再推辭,隻能借著杯盞茶水的功夫,暗裡讓我先過來隻會小姐一聲。”
許沅在外間看紅姑拿來的鋪麵圖紙,廊下越來越近越來越清晰的對話,她一一聽在耳裡。
許沅見天雖冷,菱兒鼻尖卻有薄薄的一層密汗,滿頭滿衣的雪花進屋沾了熱氣,一溜化成水珠。
“去拿帕子給她擦擦!”
紅蕊在小姐開口吩咐時,已經三五步走到雕著蘭花的黃漆櫃子邊,開櫃撿了乾淨的素白帕子折身回來。
一邊小心的給菱兒擦拭一邊說:“你和雪蘭的對話小姐都聽到了,你彆急,先緩緩氣。”
“雪蘭,你去告訴白若,吩咐廚房一聲,家裡來了女客,菜做兩份。今天夫人在東院招待客人,單獨送一份到東院這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