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點都沒有不甘心。
一點都沒有。
夜晚的風不知何時停止嬉笑,林瓊忽來某種靈感,她猛然抬頭,一道本該遠走的身影,此刻正袖手靜立身前。
“楚懷生?” 林瓊麵色怔愣,語氣愕然:“你不是走了嗎?”
楚懷生定定凝視著她,這個角度,能讓他辨認出她微紅的眼眶。
楚懷生的確已經轉身離開,被那樣對待,他何必再繼續自取其辱,隻是在遠去之際,他福至心靈回頭一眼,她蜷縮著像塊石頭,悲傷彌漫身側。
突然就想起來,小時候他也會抱著膝蓋偷偷哭泣,在想父母的時候。
可是她會哭嗎?
楚懷生眼前浮現她癲狂的笑意,她舉劍在脖頸,她從容自若威脅,無數畫麵在腦海中重組,落處卻是隨園那夜,她仰頭望月,孑然孤影,仿佛輕輕一碰,就會散掉。
重新回頭,收斂氣息,他站在她的麵前,許久都沒有開口,直到她的目光與他對視,如溺死的生靈瞥見一縷稻草,驚喜之後是更大的無望。
“我在多管閒事。”
楚懷生終於出聲,迷茫和話語一同編入夜風,直吹得人頭腦發昏,讓他不知所雲: “可我不管不顧的話,與他們並無區彆。”
無論她想做什麼,從實質上講,她將自己從地獄中救出來,讓他從愚弄中清醒,護他在生死一線,於他有大恩。
恩仇不可混同,縱是深仇,不可忘恩。
林瓊決定收回剛才的話。
眼前人就是個大傻瓜。
但是為什麼那麼想哭呢,她低下頭,緊緊靠住膝蓋,壓住聲音,畢竟,眼前之人並沒有親近到讓她可以暴露狼狽,她依舊是飛雪無處。
隻是再低聲的抽泣,於金丹神識之下無可躲藏,楚懷生頓了頓,略微伸出手便被她發覺。
“彆碰我,讓我惡心。”
你看,她總是知曉怎麼讓他憤怒。
楚懷生收回手指,林瓊不知何時重新抬頭,眼眶猶紅,鋪滿冷冽的瞳眸,剛才的軟弱仿佛隻是幻象,而她依舊輕蔑。
“……”
楚懷生深吸口氣,猛然伸手點在她的後腦。
他怕繼續讓她說下去,會忍不住甩袖離開。
攬住昏迷過去的身體,楚懷生手臂僵硬,半響後,才認命把人抱起。
月色朦朧,懷中人比想象中更輕,楚懷生以為自己會厭惡與這個身體接觸,他的心情卻比想象中平靜。
*
林瓊在客房中醒來,屋室乾淨整潔,約莫是某家客棧,她回憶一番昨夜發生的事,捂著臉滿是懊惱。
這到底是算什麼回事!
她對蘇逸興釣魚執法,想摸一摸青雲宗到底什麼境況,結果被楚懷生聽到,後者非要較真去向青雲宗掌門問個究竟,打起來的結果是她不得不出手阻攔。
最後事情解決,她也快掛掉,躲起來捱過反噬,楚懷生去而複返,在聽到那樣的話後沒一劍把她捅死還帶回來安置,林瓊沒有喜悅,她隻有濃重的不安。
她從屋中起身,發覺飛景劍還安然在床邊,抬手一道流光收起,便匆匆朝著櫃台走去。
“你見過和我在一起的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