滕香不懂為什麼要用調皮來形容一株草,忍不住看了一眼身側的男人。
陳溯雪優雅地摸了摸腰間蓍草,又說:“洗露草喜愛金玉長埋之地,我們往靠山壁的地方找尋。”
滕香是不懂藥草的,她暫時對陳溯雪是信任的,便點了點頭。
她環視了四周,找到了他所說的山壁方向,問:“是否往西南方向走?”
陳溯雪點頭:“是。”
滕香沒再多說什麼,往四周找尋了一下,找到一截樹枝,拿在手裡比劃了一下,便走到陳溯雪麵前,“那走吧。”
這裡空氣濕潤,靈氣濃鬱,各類草木生長旺盛,地下泥又偏軟,行路難。
滕香揮著手裡的樹枝,雖沒用上靈力,但她揮舞之中大約是用上某種術的軌跡,那些擋路的草木很容易被她用樹枝掃蕩下去。
她往前走,便也給陳溯雪劈出了一條路。
陳溯雪有短暫怔愣,古怪地看了一眼滕香的背影。
比起尋常女子,她要更高挑一些,可對他來說,依舊算是嬌小的,她身體有傷,時不時還會作痛,經脈碎裂,骨頭也隻是重塑完畢,比不上身體健康的時候。
但她竟然是在……照顧他?
陳溯雪受寵若驚,不笑時顯得清冷的眉眼幾番輕顫,他幾步追上去,走在她身後半步,低頭看著她瓷白的側臉,仿若隨意地問:“不是說我是男仆麼?哪用得著你在前麵開路?”
滕香皺眉,用一種理所當然的語氣道:“你不過是個凡人而已,離開不煩村時,我們已經說定,由我保護你。”
她說著這話,還有嫌陳溯雪煩人的神情。
可偏偏她是在保護他,這麼硬氣,卻又這麼柔軟。
陳溯雪心情更加古怪了,當時說這話隻是想借口與她一起而已。
畢竟,她身上有他的金色巫蛇印,無論如何不能就這樣放任。
他又看她一眼,抬眼看著前方的草木,“這也算危險?”
滕香已經不耐煩和他說話了,仰頭瞪他一眼,“你要是再多話,不如彆去了,在這呆著。”
陳溯雪知道她脾氣大,但也不生氣。
他又看她一眼,忍不住輕笑了一下。
從他十歲開始,還是第一次有人這麼保護他呢。
他得好好感受一下。
“去啊,我是柔弱的凡人,你要保護好我,對了,圓葉洗露草附近有一定概率還有守護的靈獸,我這麼弱小,容易被傷到,全靠你啦!”
陳溯雪說著,低頭看著滕香那雙星光瀲灩的眼睛,忽然就覺得……
她也挺可愛的。
滕香不知陳溯雪心裡在想什麼,隻一邊往前走一邊淡聲道:“快些找,祈生不會放任這些洗露草長在那兒被我找到。”
“嗯。”
他心不在焉地點頭。
……
東洲三山的老山主於五年前天人五衰,臨死前沒來得及將山主之位傳給親傳弟子。
山主之位一般是一代代傳承,由每一任老山主從親傳弟子裡挑選其一任命下一任山主。
所以,被老山主收為親傳的弟子,極大可能便是下一任山主,這樣的弟子,不僅天賦極高,人情世故上亦是超越他人,在被收為親傳弟子的那天起,便會接受老山主全麵的教導。
前任老山主一共收過兩個親傳弟子,大弟子因犯山門諸多律規而被判除出東洲三山。
二弟子便是如今的山主,雲溪竹。
雲溪竹是一個女修者,更是東洲三山這麼多代山主中,唯一一個女山主。
北荒清州兩年前曾與東洲三山因為一次靈域內弟子聯合的試煉會有過交涉,那一次是雲溪竹就任山主後首次對外交涉,祈生那次就來過這裡。
那一次他對雲溪竹的印象就極差,認為這女人陰險狡詭,表麵笑吟吟的,純白無辜,背後卻能把刀子旋著往人身上捅。
試煉會上,有兩位東洲長老不滿於她,她表麵笑盈盈,轉手第二天沒有任何理由,她當場將人關進了弱水洞受萬剮水刑,摧毀經脈,給其他幾方掌權者看到了如今她在東洲三山的絕對權力,如今已坐穩了山主之位。
還有老山主的大弟子,這女人的師兄,當初本該是下一任山主,最後卻因觸犯律規而被判除出山,聽聞今日在東洲城現身又被捉回。
這個女人太狠。
但如今北荒清州不得不求助於東洲三山。
因為靈域內幾乎隻有東洲三山可以找到圓葉洗露草。
“祈大護法,我們山主裡邊請。”
穿著杏色長裙的女修者對祈生不卑不亢道。
祈生麵色冷沉抬腿進入這座華豔的洞府,琉璃瓦,珍珠寶石鑲嵌的門窗,連地上鋪著的都是整塊的白玉,奢靡得比得上傳聞中喜好寶石的龍族。
不過龍族早已經是傳聞中的存在,又細分為很多族群,但龍族中最後沒落的一支也早已湮滅在曆史長河中。
因為傳說神將其遺棄,沒賦予他們神格。
真不知這雲溪竹什麼毛病,竟是學這喜好。
穿著與山中弟子無甚區彆的杏色長裙的女人隨意坐在上座,她長了一雙天真的杏眼,眉眼柔順,笑起來時便令人覺得像是吃了蜜糖般的甜。
“不知祈大護法來此是有何要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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