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棚裡,一片歡聲笑語。
阿武娘他們都下去拎了牛肉回馬車裡吃,幾個人一起有說有笑。
就連七公主也被二丫他們一起圍在中間,似乎聽到了什麼笑話,故作矜持繃著的小臉蛋上,也時不時露出情不自禁的笑容。
大黃也因為老板賞了一根牛骨頭,而開心得尾巴打起了轉兒。
明明是美好的場景,方瑤卻頭一次覺得,自己被摒除在外。
她低下頭,看到小妹撕著鹵香濃鬱的牛肉吃得津津有味兒,她今年四歲,除了吃,對其他都朦朦朧朧的。
可是一旁的大寶,他捧著牛肉,低下頭一動不動。
沒一會兒,方瑤就感覺有溫熱的液體滴落在手背上。
樊辰就站在一大兩小的身邊,他有些焦躁地來回走了兩步。
薑氏的身體情況,其實他曾經聽崔太醫提過兩句。
似乎曾提過薑氏患有腦疾,會逐漸雙目失明,最後不治而亡。
那時他並未當回事,更沒有放在心上,可現在看到方瑤這樣子,他心中甚是難受。
“我認識一個老太醫,他的針灸之術很是高明,咱們這次快些進京,到時我請他……”
樊辰話未說完,馬車裡忽然響起薑氏痛苦的呻吟。
方瑤嚇得跳起來,門板其實未關緊,掀開車簾,裡麵的薑氏坐在角落裡猛地撞向馬車車壁。
“姐!你在做甚麼?!”
方瑤鬆開孩子,連忙爬進去拉住薑氏,後者麵色蒼白,額頭中間被撞得通紅,鬢角的發絲都被冷汗打濕了。
“姐,你……”
方瑤說到一半,忽然頓住,薑氏毫無焦距雙眸又逐漸恢複清明,隻是眼底的血絲甚是明顯。
她聲音微顫:“你……看得見了?”
薑氏揉了揉太陽穴,輕輕白了她一眼:“我當然看得見,就是剛才頭疼得厲害,可能是這幾日太累了。”
方瑤艱難地擠出一個笑,提起手裡手裡還剩一半兒的鹵牛肉,“姐,你還要吃嗎?”
薑氏笑著接過來,“定是要嘗嘗的,我都八、九年未吃了,還真是懷念啊。”
大寶和小妹也鑽進馬車,一左一右抱著薑氏,比以往都要黏她。
方瑤心情複雜地拉上車簾,往外走了幾步。
樊辰七上八下的那顆心終於落回肚子裡,他跟在方瑤身後,慶幸道:“幸好又看得見了。”
方瑤卻笑不出來。
薑氏這種現象,在她那個世界叫做一過性失明,原因可大可小,可薑氏的情況很可能不大樂觀。
相處的時間越長,她就越不想自己認識的人出事,更不忍心看到大寶和小妹小小年紀,就成了孤兒。
“京城很多名醫大夫,你莫要太擔心,我認識的那個老太醫,他最擅治腦疾。”
樊辰說著,見方瑤還是愁眉不展,不由脫口到:“就算……真的怎麼樣了,我也會待大寶和小妹視如己出。”
方瑤突然頓住,抬頭不可置信地看向他。
樊辰的臉有點熱,表情也有些局促,雙手緊貼在身體兩側,緊張地等待方瑤的反應。
自己這話,該夠明顯了吧……
“你竟真的覬覦我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