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文傑果然停下腳步,順勢等起了他們。
“是了,不過既然樊大人本意隻是想來求個姻緣,我也可以讓寺裡的僧人帶您去廂房歇息。”
“不用,現在就過去吧,本官對那雪怪著實有些好奇。”
聽到這話,江文傑也不意外,一同往前走了幾步,他忽然扭頭問道:“樊大人,您聽說過酈陽縣嗎?”
跟在後麵的方瑤輕輕撩起眼皮兒,悄悄瞟了江文傑一眼。
樊辰不動聲色道:“本官去過,怎麼,江副尉也是酈陽人士嗎?”
“哈,哈哈……”
江文傑乾笑幾聲,“怎麼會,下官本就是昌西人士,屋裡爹娘二老在城西杏花巷開了幾十年的藥鋪子。”
方瑤腳下微微一頓,猛地抬頭。
城西杏花巷。
就是薑氏告訴自己的那個地址。
她嘴巴張了張,不等她開口,後山突然傳來驚叫。
“雪、雪怪!”
“雪怪又出現了!”
前麵的宜平縣主嚇得臉色一白,好幾個侍衛連忙抽出佩刀,擋在縣主周圍。
江文傑讓侍衛先護送縣主去廂房彆處避難,自己連忙招呼剩下兩小隊士兵前往後山。
兩個國公府少爺也緊跟而上。
方瑤和樊辰互看一眼,也急忙快步追了上去。
穿過寺廟後院的小門,一條落滿積雪的小道彎彎曲曲通往鬆柏茂密的後山。
因著鬆柏灌木實在太過茂密,幾乎將路給擋了個嚴實,若不是地上密密麻麻的淩亂腳印,根本看不出這是一條路。
前麵士兵的驚叫聲愈來愈近,方瑤走在最後麵,被一群人高馬大的家夥擋著,除了聽個響兒,根本甚麼看不到。
她有點著急,藏匿在腰間的麵具一丁點兒反應也沒有。
“怎麼回事?!”
前麵傳來江文傑的嗬斥聲。
很快,幾個士兵結結巴巴地道:“剛、剛才有雪怪從山中跑出來,常副尉已經去追了!”
江文傑頓了一頓,又問:“常副尉?隻有他一個嗎?”
“不是,常副尉隻叫了一聲有雪怪,便追了過去,還有七八個人也跟了上去。”
“我們過去看看。”
“是。”
一行人繼續快步前行,小半盞茶的功夫後,在一處地界兒稍微寬大了些的地方停下。
方瑤終於可以跟在樊辰身後往前擠了擠,看清楚周遭的環境。
這裡應當是個被臨時踩出來的岔路口。
附近的灌木叢被粗暴地分開,又踩踏在滿是積雪的地上。
當然,另外兩條岔路也是幾乎隻見腳印的羊腸小道,觀察力稍微弱那麼一些,就會以為這裡是死路。
“常副尉就在這裡發現的雪怪!”
士兵指著一處灌木被破壞了的地方說。
江文傑連忙帶人過去查看,隻是這地方灌木愈發茂密,而且有一人多高,想要低頭看清楚
方瑤跟在樊辰身側,壓低聲音道:“你的懸鏡在身上吧?有啥反應沒有?”
樊辰歪過腦袋,儘量湊近了她的耳畔,“沒有反應,你呢?”
方瑤搖頭。
麵具也是冰涼涼一片。
想起一團混沌的冊子,她開始懷疑起來,難不成這雪怪……還會隱藏自己疫妖的身份?
前麵,跟在一起的國公府倆公子也跟在士兵身後湊了上去。
方瑤和樊辰跟在這群人身後,沿著他們走過的地方往林子深處走。
枯樹枝、藤蔓還有樹上散落的積雪,還有前麵的士兵,將地麵的印跡攪和得一片混亂。
方瑤眯著眼睛在附近地麵上仔細尋找,隻在四周發現了幾個相對完整的人類腳印。
看著輪廓,應當就是這些士兵統一樣式的鹿皮靴。
前麵又響起驚叫之聲。
“啊——”
江文傑等人互看一眼,連忙分開麵前的灌木,奮力追上前。
覆滿積雪的冰冷枝葉時不時打在人的臉上,隻要與前麵人相距稍微遠了一點,很快就會看不到同伴的影子。
方瑤跟在最後麵,趁著除了樊辰,完全無其他人注意她,默默掏出了麵具。
“看到什麼了嗎?”
樊辰在前麵用劍劈開刮人的灌木樹枝,扭頭問道。
“……看到了你,還有長滿刺的樹木。”
方瑤甚是無言,這些灌木全都比她還高,仰頭也隻能看到腦袋上一小片同樣被鬆柏遮擋的天空。
“啊……”
她身子忽然一輕,雙腳脩然離地。
下一秒,方瑤就發現自己直接被樊辰舉過了灌木叢……
她剛想掙紮,下麵的樊辰連忙壓低聲音:“彆亂動,快點看看,這片地方有什麼異常沒有。”
“哦……”
方瑤不敢再亂動,伸長了脖子四處張望起來。
不得不說,樊辰真的很高,她幾乎是一眼就看到前方不遠處灌木中偶爾露出來的士兵背影。
她又看向更前麵,那些地方灌木更茂密,但同樣隻有零星的幾個士兵,並沒有看到什麼身高一丈的什物冒出來。
不僅如此,周遭雖陰陰沉沉,但還算一片清明,也根本不見瘴氣的蹤影。
“沒有,除了這些人,根本沒看到雪怪的影子。”
方瑤話音剛落,前麵林子深處忽然傳來一聲慘叫。
她心中一跳,急忙尋聲望去,很遠很遠的地方,一處灌木叢突然劇烈擺動起來,隱約可見下方低矮處,有白色的影子一閃而過。
“那是……”
不等她看清楚,幾個朝著慘叫聲方向快速趕去的士兵,忽然大喊起來。
“常副尉?!”
“常副尉出事了——”
樊辰趕緊把方瑤放下來,後者取下麵具,兩人急急朝出事點趕去。
片刻後,方瑤微微喘著粗氣上前。
灌木叢中一個穿著皮甲的男人,臉朝下,上半身和下半身以一種極其怪異的姿勢扭曲著躺在地上。
江文傑走過去,將那人的臉輕輕撥正,露出一張麵上浮著詭異笑容的臉。
“嘶……”
方瑤微微瞪大了眼睛。
這人……不是他們在路邊茶棚遇到的那個喝醉酒的士兵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