腦袋昏昏沉沉,身體一飄一蕩,周身暖融融的,如同沐浴在柔和的雲端。
儘管閉著眼睛,方瑤也能感受到四周似乎到處是光,亮堂堂的。
淅淅瀝瀝……叮叮咚咚……
耳畔的潺潺水聲就是催眠的白噪音,讓人想永遠沉睡下去。
隻是安逸的大腦深處,有個聲音在喊她。
醒過來,快醒過來……
那聲音不大,卻讓她越來越焦躁不安。
可眼皮子像是有千斤重,怎麼都睜不開,隱隱約約間,她仿佛看到眼前似乎有個影子圍著她晃來晃去。
難道是被“鬼壓床”了?
這種學名為“睡眠癱瘓症”的症狀,是逐漸清醒的大腦和沉睡身體的鬥爭。
以前情況,隻需要用儘全力動動眼球、手指頭或者大喊一聲,就能醒來。
可這次什麼法子都試過,她不僅沒醒來,原先飄飄忽忽的身體似乎也愈發沉重,連呼吸都開始有些不暢快了。
更可恨的是,眼前的影子甚至探手在她身上毛手毛腳。
草泥馬!
她氣得牙癢癢,在心裡開始破口大罵。
“啪!”
方瑤右臉突然被狠狠打了一巴掌,打得腦袋都跟著偏了偏,整個人瞬間清醒過來,眼前的畫麵也漸漸清晰。
她在水潭裡,臉上的麵具不見了,身上隻剩裡衣,外麵的羊毛大襖兒和其他衣物散落在不遠處的碎石岸上。
國師盤腿坐在岸邊,腳旁丟著瓷哨子、簡易鉛筆、藥瓶兒等零零碎碎的東西,還有一本十分眼熟的冊子……
刹那間,昏迷前的記憶全部湧進腦海。
方瑤麵上一白,明明大家都在呼吸到那白色霧氣後昏迷了,憑什麼這國師是第一個醒來的!
她立即朝國師身後看去。
遠處厚密的青苔蕨草裡,橫七豎八地躺著不少人。
方瑤想知道清楚樊辰怎麼樣了,阿武他們又在哪裡,可怎麼都看不清。
“死到臨頭還敢口出穢言!”
國師那張白得像紙的臉陰冷地看著她。
方瑤暗暗深吸一口氣,岸上的那些東西應當全是國師趁她昏迷時,從她身上搜來的。
若她沒猜錯,麵具和樊辰放在她這裡的懸鏡,也在這瘋婆子手裡。
方瑤的目光快速滑過那本冊子,不知為何這個東西沒被瘋婆子收起來,而是跟其他雜物丟在這裡。
她強製自己冷靜下來,儘量鎮定地問:“你把他們怎麼樣了?”
“他們?”
國師眼中閃過恨意,驟然一把捏住她的喉嚨,“你是說我養的那隻白眼狼嗎?”
方瑤條件反射地想反抗,卻發現自己雙手被細到幾乎看不清的絲線綁在身側。
稍微一掙紮,那線就連著薄薄的裡衣勒進肉裡,疼得方瑤直吸冷氣兒。
明明此時情況不甚樂觀,可她的腦瓜子裡卻突兀地冒出曾經聽過的老話。
以前老人說過,若是被鬼壓床了,隻要罵一罵那鬼,人就會醒過來。
她曾經一向是不信這些神神叨叨的東西,沒想到這次陰差陽錯還真奏效了。
這“鬼”啊,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