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方瑤是被孩子弄醒的。
鼻尖縈繞著一股香香甜甜的氣味兒,睜開眼,就看到小妹趴在她床頭,小手裡捧著兩塊冒著熱氣兒的甜糕。
“姨姨醒了!”
見她醒來,小妹興奮地朝拿小腦袋湊上來,輕輕頂在她額頭上蹭了蹭,嬌嬌地說:“姨姨,快起來吃東西,你睡覺時肚子一直在叫呢……”
方瑤還真餓了,昨夜她沒吃什麼東西,夜晚又睡得晚,做夢都夢到自己燉了條紅色大魚,可那魚太大,一直都沒熟,怎麼都吃不到嘴裡。
她揉了揉還有些昏沉的腦袋,穿好衣服,薑氏朝滿麵笑容地走了進來。
“二妹,你看這是何物?”
方瑤湊過去一瞧,薑氏略微粗糙的掌心裡,躺著一個小圓盒兒,裡麵是聞起來有淡淡草藥清香的粉末。
不等她猜這東西的用途,薑氏便笑道:“這是牙粉子,今兒早一個丫鬟特意送來給你的。”
方瑤心中一動,問:“是不是鵝蛋臉,鼻尖上有個小痣的姑娘?”
“是她,她說她叫春杏。”薑氏又遞給方瑤幾支濕漉漉的楊柳枝,“二妹,聽說你昨日跟崔大夫出去了?”
“唔……”
方瑤生怕薑氏多問,連忙咬開楊柳枝,把分叉的那頭蘸了些牙粉子,塞進口裡。
好在薑氏不是個喜歡多事兒的人,幫她將床上的褥子疊好後,便領著小妹去院子裡找哥哥了。
牙粉子效果還真不錯,方瑤刷完後說話都帶著一股子芬芳,她決定有機會一定要再多弄點兒這東西。
洗漱後,她便拿起食盒裡的糕點,還沒吃完,便聽到阿武娘的聲音。
“大師!大師!”
阿武娘手裡抱著一團東西快步走進來,“大師,這衣裳我一大早就給崔大夫送過去,遇到了木公子,他說這團破爛兒讓您自己留著。”
方瑤差點又被噎住:“破爛?”
阿武娘將手裡的東西抖開。
方瑤眼皮子一抽,昨日那件看起來做工精良的絳青色絲綢外衫,早已變得麵目全非,皺皺巴巴不說,顏色還掉得深一塊淺一塊……
王員外府上有專門的漿洗房,不過她當時圖省事兒,直接交給了阿武娘。
看來還是她太天真了。
瞅著阿武娘那兩隻眼角下垂的三角眼兒裡滿是期待,方瑤擺擺手,“得了得了,你拿去好了。”
阿武娘連不迭謝她,又抱著衣裳去了旁邊李富貴兒他們的屋子。
薑氏走過來,略微惋惜道:“那衣裳料子難得,下次再好好染洗上色,還是能穿的。”
方瑤知她心裡想法,因著她原本的衣服實在太過怪異,來了這裡隻能和薑氏共穿衣裳。
可薑氏也沒幾套衣服,還經常讓她弄臟,這兩天都沒換洗的。
她心裡很是內疚,而且昨日進城時,薑氏還將自己變賣首飾攢的一點兒錢都給了守衛,愈發自責。
“大師,那胖和尚跟幾個道士,還有木公子都出去了,他們果然沒叫咱們。”出去探查情況的二丫氣喘籲籲地跑了回來。
阿武娘也從旁屋冒出來,急道:“那幾個定是想合夥擠兌咱們大師,明明昨兒大師救了那窮丫鬟,怎的這有錢人都是糊塗蛋!”
方瑤也覺得有些奇怪,這大宅院裡每天都有丫鬟仆役嚼舌根,小道消息滿天飛。
按理說王員外和柳姨娘應該也聽到些風聲,居然連個問信兒的都沒有,也著實離譜。
唯一能解釋過去的,她隻能認為是樊辰乾的好事兒,要不然怎麼哪兒都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