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話剛落,車內兩人不約而同地相視一眼。
若這女人真是河神的新娘,那她去參加祭祀大典,怕是和送死差不多結果。
好一會兒,樊辰不甚在意道:“說不定隻是隨口胡謅的話,兩個女子在外不甚安全,女扮男裝倒也可以理解。”
方瑤想了想也是,她心裡惦念著東北方向的瘴氣,試探道:“你那懸鏡不是可以知曉疫妖在哪處嗎?是不是就在漳湘縣裡?”
“嗯。”
“啊,祭祀大典裡的巫師是不是能賺很多錢?”
“……”
樊辰有些一言難儘的看她,這女人怕是鑽進了錢眼兒裡,他無語道,“聽說是當地的官員讓城裡的商戶和百姓出錢,具體多少不清楚。”
竟然讓老百姓出錢?
方瑤覺得那漳湘縣的父母官實在有夠喪心病狂。
樊辰淡淡瞥她一眼,繼續道:“而且漳湘縣的祭祀大典不需要神婆,除非你去當那個被祭祀的新娘子。”
“……”
方瑤默默翻了個白眼兒,她明明還可以像剛才的“漳公子”一樣,女扮男裝。
樊辰不知她心中在想什麼,隻是狀若無意地開口:“對了,你之前在王德順家裡撿的銅環……”
“沒有撿錯,就那一個。”
方瑤想起這件事,立刻回道。
樊辰眉頭緊皺,他明明按照古冊上記載的那樣,將銅環鎖裝在了懸鏡上,可是並沒有像記載的那樣,在黑霧出現時,鏡子背麵的羅盤印界浮於鏡麵。
他盯著方瑤,一臉懷疑:“真的?”
方瑤冷笑:“既然你這麼不信我,當初為何還要我去撿?你要是不信,自己回去將那房子拆了不就知曉了?”
“……”
出了樊辰的馬車,方瑤撫了撫自己還在撲通撲通跳的小心臟。
之後幾日依然暗無天日,甚至連白日裡趕路都需要點燈,才能看清楚腳下都路況。
因著要繞路,官道都是在群山夾縫間蜿蜒綿亙。
越往北,風雪又越大,官道兩旁的積雪逐漸沒過腳脖子。
山路雖不是那陡峭石階,可夯土路一遇雨雪便泥濘不堪,偶爾官道貼著崖壁,更是危險重重。
眾人趕車時異常小心,樊辰的四輪馬車無法靈活轉向,乾脆直接讓楊高跟在一旁,每每需要轉向時,直接徒手挪推車廂。
為此,方瑤甚是不滿,覺得自己的銀子在被人消耗。
直到樊辰被她如鬼魅般的怨懟眼神盯得受不了,主動掏出兩百兩白銀當勞力費,她才睜隻眼閉隻眼。
說來也怪,那位“漳公子”口口聲聲說要趕回去參加祭祀大典,然而路程被耽擱,眼看著距離大典日子愈來愈近,卻沒有差那小丫鬟來催問一句,隻是一直無聲地綴在隊伍後麵。
連趕了五天的山路,終於在第六日,方瑤他們在逐漸平緩的大山夾縫中的官道旁,看到立著刻了“漳湘縣”三個朱砂大字的路碑。
方瑤掀開簾子,麵具下,灰蒙蒙的天空東北方,那股瘴氣在短短幾天之內,變得愈發濃厚。
翻開冊子,依然沒有變化。
她心中泛起了一絲不安。
夜晚,在楊高的帶領下,大夥兒在一條河邊兒架鍋起灶,停留在不遠處的黑色馬車,再次冒出絲絲縷縷的白色水汽。
樊辰一下馬車,就皺眉道:“她們又在馬車裡煮屎吃?”
他話音剛落,那小丫鬟又抱著陶罐出來,低下頭匆匆隱入暗色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