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猴子?
這說法有夠親切。
方瑤連忙退出牛車,朝那聲音的來源看去。
外麵雪已經停了,積雪直接蓋過了膝蓋。
她這幾日無論白天黑夜都戴著麵具,在空曠的地上,能聽得更遠。
遠處百米外,有人提著弓箭和斧頭往這邊兒走,身旁跟著一黃一黑兩條狗,一看就是附近村子裡的獵戶。
方瑤眼角瞟到阿武娘正盤著腿兒坐在牛車駕車的板子上,磨洋工般慢悠悠地搓著線繩兒。
是時候讓村情六處的處長出馬了。
果然,方瑤才說出自己的想法,阿武娘便雙眼一亮,丟下搓到一半的線繩,喜滋滋道:“打聽?咱老婆子最會打聽了。”
說完又衝旁邊兒牛車嚷了一聲,“二丫,來活兒了!”
很快,一老一小倆人,相攜著朝那獵戶走去。
大抵是村裡的狗不常見外人,離得老遠,就齜牙咧嘴地衝阿武娘和二丫叫喚。
“四、四奶奶,那、那狗子好生嚇人……”
二丫緊緊抱住阿武娘的胳膊,不肯再往前走一步。
“那狗子還能吃了你不成,快些過去。”阿武娘悄悄掐了二丫一把,疼得後者嘴巴裂得比那狗子都大。
“莫叫了。”
獵戶瞅見她倆是從車隊過來的,生怕惹怒了什麼達官貴人,連忙踢了最近的狗子一腳,兩隻大狗連忙夾著尾巴躲到了後麵。
走得近些,阿武娘擠了笑迎了上去。
他們聲音不算大,但方瑤光是站在馬車外,就能將三人的對話聽個大概。
“大兄弟,請問你們村裡有大夫嗎?”
“沒呢,咱們這小村莊哪有甚大夫,前麵的淙塘村倒是有個赤腳大夫……”
獵戶說著瞅了眼官道旁浩浩蕩蕩的車隊,“不過那赤腳大夫隻能治些跌打損傷,若是犯了甚病症,還是去前麵的漳湘城裡看吧。”
阿武娘一臉愁色,道:“誰知道是甚麼病症呐,咱們村……家裡的管家,昨日在官道旁的河邊挑水,結果不知被甚怪東西傷了手,都爛得快見骨頭呢。”
獵戶登時驚得瞪大了眼睛,“河邊?莫不是水猴子?”
“水猴子?”
“是呐,上個月咱們村裡就有人在山裡的河邊見過有水猴子冒出頭,可駭人呢……”
獵戶說,他們這兒叫小塘村,官道旁的河就叫塘河。
這兩年乾旱,塘河的水越來越少,都快乾涸了。
說來也怪,上個月不知為何,河水又突然上漲,大夥兒都以為是好事,村裡還有人特意下河摸魚。
“那天摸魚的人可多,結果一男人就當著大夥兒的麵,突然在水中消失,村裡的老人都說是被水猴子拽走了。”獵戶談起這事時,還麵帶驚色。
阿武娘眼珠子轉了轉,又問:“啊,那水猴子到底是甚麼東西?”
獵戶搖頭:“這哪兒清楚呀,就這段時間,咱們漳湘頻頻出怪事兒,據說那東西力大無比,碰上就會被扯到水下淹死,你們管家還能逃出來也是稀奇。”
阿武娘忙問:“那上個月你們村裡見過水猴子的人呢?”
“哎,死啦,除了在私塾讀書的兒子,一家子都沒啦。”
獵戶歎息,“劉二那天拎了幾條魚回來,我聞著那魚都發臭了,他偏舍不得丟。晚上一家肚子疼得打滾兒,那叫聲瘮人得整個村子都聽得到,沒兩天人就都去了。”
“啊……”
阿武娘和二丫兩人想起昨日差點就吃了那魚,皆是麵色泛青。
而這入山的官道跟那河幾乎都一路相連,隔得並不大遠,獵戶聽說水猴子竟還在山中,又傷了人,哪敢還再繼續往山裡去。
“哎,這又是雪又是怪的,怕是要絕了咱們窮人的生路……”
獵戶愁苦地搖頭,領著兩條狗子往回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