嗙嗒——
薑氏手中的陶碗落在結了凝冰的泥地上,黑色的藥汁灑了一灘。
“姐!”
“薑嬸子!”
方瑤和楊高兩人同時衝了過去,一左一右地扶住薑氏搖搖欲墜的身子。
“阿、阿武,你……你剛說甚麼?”薑氏臉上血色瞬間褪儘,聲音發顫地看向趕回來的阿武。
阿武瞧她這副模樣,哪裡還敢再說話,可後麵的哭喊越來越近。
然而不用他說,那女人已經抱著孩子瘋瘋癲癲地衝了過來。
李富貴連忙領著狗娃幾人趕過去,將女人拉住。
“你們!你們害了我孩子!!!”
女人雙眼通紅,死死地盯著方瑤和薑氏,“你們害死了我的孩子!”
薑氏雙腿發軟,差點坐在地上。
方瑤握住她的手,用力捏了捏,壓低聲音:“姐,這事兒和你沒關係。”
薑氏眼中已經蓄滿淚水,“可是,這藥是我熬的啊。”
楊高急道:“咱們剛給畜生們都試過藥了,它們都好好的啊!你的藥根本沒問題!”
“你們竟用畜生吃的藥……給我的孩子吃?!”女人嘶聲驚叫起來,引得後麵遠遠跟過來的人竊竊私語。
熱心大娘又湊了過來,忍不住道:“哎喲,沒藥就算了,怎的能用畜生的藥給娃娃吃呢,這不是糟踐人嘛……”
“放屁!這哪裡是給畜生的藥,是讓畜生試人的藥!”
阿武娘跟人扯皮的戰鬥力可不是蓋的,她雙手一叉腰,扯著能紮破耳膜的尖細嗓子,大聲嚷嚷起來。
“我家大師怎麼跟你說的,說你家娃兒是第一個吃藥的人,你那時可是點頭同意了的,這會兒又變卦來尋咱們麻煩,莫不是故意訛人的吧?”
“大、大師……”
女人臉色變了變,隨即猛地拆開繈褓,露出裡麵女嬰的小小身子。
“我的娘呀!”
阿武娘差點沒嚇個仰倒,其他好奇湊過來的人,看了一眼也全都麵色發青地躲開好遠。
“娘呀,這哪裡是個嬰兒啊,分明就是一個怪物!”大娘白著臉,“完了完了,今兒個可要做噩夢了……”
因為離得有些遠,薑氏的眼睛經常又做針線活兒,根本看不清楚。
聽其他人這樣說,她剛要抬腳過去,卻被方瑤一擋。
“楊高,把我姐送回馬車,莫讓她受了驚。”
“好。”
楊高直接攙扶著薑氏離開,大寶和小妹想出來,二丫捂住他倆的眼睛,將他們往車裡推。
方瑤拿出掛在腰上的麵具,戴在了臉上。
因為山上都是些老弱婦孺,怕自己這瘮人的麵具萬一嚇到她們,從昨夜開始,她一直都沒有戴過。
“你……你真的是大師?”女人盯著她,雙眼紅得可怕。
方瑤卻冷聲道:“你不是早就知道了嗎?”
女人麵色微變,嘴巴張了張,不等她說話,方瑤已經走到了她麵前,一把接過孩子。
繈褓大大敞開,裡麵的女嬰依舊雙眼緊閉,隻是嘴巴、鼻子、眼睛、甚至耳朵裡,在不停地往外冒混著清黃液體的血水。
一股股帶著酸腐的腥濃惡臭撲鼻而來。
身上的皮膚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得鬆垮垮、皺巴巴,小小身子裡的水分,仿佛被什麼東西飛速抽乾了一般。
才短短不到一個時辰,原本氣息微弱的嬰兒,此時已經麵目全非。
方瑤連忙抬起手指,輕輕撥開嬰兒眼皮,瞬間雙眸一縮。
裡麵的眼球已經乾癟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