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娘被他說得臉上紅白交加,最後咬了咬唇,轉身小跑著離去。
方瑤默默看了看門口把人罵哭卻麵不改色的樊辰,後者望了她一眼,淡淡道:“今天太晚了,你先放心休息,我會守在此處的。”
他說罷,便走到院子裡的一顆枯敗的桃樹旁,身形一動,兩下就靈活地跳了上去,然後消失在了她麵前。
“……”
方瑤覺得,中武功高強的暗衛,大抵也不過如此。
她打了個哈欠,轉身回屋。
這幾天連續趕路,昨日又遭遇了狼群,的確早就困頓無比。
方瑤關上房門,想了想還是沒有抵上插栓,隻是將油燈一吹,屋子裡瞬間一片漆黑。
接著她從包裹中拿出麵具戴上,目光落在了牆上掛著的四副美人圖上。
圖上的窈窕女子身穿獸皮,頭戴花冠,手臂上纏繞著藤蔓和毒蛇,或行走於山林間,或側坐於溪水旁,再或騎著吊睛白額大蟲,又或乘著白色飛鳶。
而每幅畫下方,都有一行相同的小字。
“神女巡山圖。”
方瑤喃喃低語,這神女,肯定就是先前村子裡的供奉的山神了。
而且畫中的山神長相雖有細微差彆,可大抵上卻非常相似。
方瑤心中怪異無比。
她原以為慶豐縣這處,匪徒張狂,定然到處都是崇山峻嶺。
可進入慶豐縣這麼久,沿著官道一路來到縣城,無論何時掀開車簾,入眼就是一片廣袤的平原。
彆說山了,連個小土包都沒瞅見。
那所謂的山神……
應該不會在這附近。
方瑤想著,趕緊拿出冊子,裡麵的墨蠱蟲依然如一灘墨汁般定在上麵,毫無波動。
她眯著眼睛往後退開幾步,供桌香爐裡絲絲縷縷的青煙慢慢往上飄,將畫中女子襯托得如夢似幻。
方瑤收起冊子,又四處觀察一番,沒有發現甚麼特彆之處,才回到臥房。
老舊的大雕花木床上平鋪著兩條錦被,旁邊放了火盆兒,她打了個哈欠,脫掉外麵最厚的羊毛,和衣而睡。
……
書房中。
黃知縣才滿腹心事地坐下來,外麵就響起不甚明顯的腳步聲。
他抬頭看去,就見三娘一臉委屈地衝了進來。
“三娘,你為何跟著過來了,不去照顧夫人?”
“夫人?”
三娘跨進來,反身將門闔上,“老爺,你知道你那所謂的夫人身邊帶著仆人,有多囂張嗎?他竟罵奴婢是嬸子。”
黃知縣頓了頓,“他也許是彆的意思……”
“哼,彆的意思?他自己都親口說奴婢是你的暖床丫鬟了。”
她抬手輕輕摩挲了下額頭磕出來的傷口,朝黃知縣慢慢走過來,聲調略微怪異,“老爺,你不會看那個女人長得好看,真的想將她留下來吧?”
她說著,輕挽住他的脖子,在他耳邊輕聲呢喃,“老爺……”
黃知縣身體僵硬,雙唇緊抿,一言不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