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爺壯著膽子顫巍巍地問:“那、那房錢……”
“你們隻需上交供品就成,甚麼房錢不房錢的,跟咱們山神祖宗談這些,忒俗氣!”
這下,不止是其他人,就連他們其他的山神後人,都震驚了。
“二當家的,這是不是……”
胡子男抬手製止了那人的話,不容置疑道:“好了,莫要多說,後天就是山神出山日,明天大夥兒還得進山,都早些睡吧。”
人家二當家的話都這麼說了,老百姓們頓時激動起來,嘴裡連不迭地說著謝謝二東家,謝謝山神大人。
客棧前堂裡氣氛一下子變得祥和又歡聲笑語起來。
楊高湊到方瑤身邊兒,壓低聲音跟她說悄悄話:“大師,沒想到這胡子男長得匪裡匪氣的,竟會這麼心善……”
樊辰撩起眼皮兒斜眤他,輕飄飄地插話道:“你覺得這世上會有心善的土匪頭子嗎?”
楊高摸了摸下巴,還真的認真思忖片刻,說:“萬一朝廷太黑,好人也不是不可能被迫上山成匪啊……”
“嗬。”
樊辰冷笑一聲,不再說話。
“……”
一向心寬體胖的楊高這次終於感受到了什麼叫“冷漠不屑”的傷害。
他不服氣地找方瑤小聲評理,“大師,我剛說錯了嗎?”
作為一個曾經被樊辰冷嘲熱諷的受害者,方瑤安撫楊高道:“我覺得你說的沒錯。”
樊辰:“……”
楊高嘴巴一咧,正要得意,方瑤下一秒又道:“不過,這二當家的……絕對不是你口中的好人。”
她話音剛落,那胡子男就朝他們走過來了。
“各位,在下剛在上麵聽到有人說,你們既是黃知縣從京城來的親人。”
幾人互看一眼,方瑤主動開口:“我是黃知縣的夫人,聽他說清神山上有山神,特意隨他一起山神看看。”
胡子男盯著她那張麵具瞧了瞧,隨即笑道:“甚好,甚好,隻是我們客棧十分簡陋,從京城來的各位官爺莫要嫌棄呐。”
方瑤自然是客氣地跟他寒暄了幾番,最後,胡子男找來人,領他們去二樓的房間。
樊辰、楊高和阿武他們被安排了一間大通鋪。
至於方瑤,因她自稱是黃知縣的夫人,便和黃知縣共用一間。
隻不過方瑤進去時,黃知縣人並不在。
人一走,她就關上門,四處觀察起這屋子來。
的確夠簡陋,就算是二樓掛著“天”字號的房子,都隻有一間臥房,沒有隔斷外間,裡麵自然不可能是甚麼雕花床的。
一張床板子搭在牆邊,底下鋪裡些稻草,上麵才是普通的棉麻被褥。
材料幾乎全是木頭所造,隻不過在地麵上澆了層白泥膠,以起到防滲水的作用。
又濕又重的鹿皮靴踩在上麵,發出咚咚咚的明顯響聲。
意識到這客棧的隔音效果微乎其微後,方瑤立即放緩了腳步。
她輕輕走到窗戶,推開窗戶,山上的瘴氣已經開始朝山下蔓延了,一縷縷黑霧無孔不入地往屋子裡鑽。
忽然,一道柔媚卻微微惱怒的女聲,清晰地傳入了方瑤耳中。
“大郎,你這脾性何時能改改?好好的光明正大賺錢的法子,又被你整得跟以前一樣,那還開勞什子客棧?乾脆重新當山匪,明搶好了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