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家相鬥,隻有一者能夠從中勝出,要麼能夠驅虎吞狼,要麼就得有以一抗二的實力。
“我懂的。”伊亞利恩認真地凝視著莫馭,眼中是極其濃鬱的情感,“這段時間,我已經將我最真實的‘自我’和我最珍視的寶藏,一點一點刻入了銀龍贈予我的遺骨。”
事實上,這才是歐澤利亞大陸所有妄圖成神之人製作‘基石’最正統的方法。
尋找一樣無堅可摧的堅實之物,可以是世上最堅硬的寶石,可以是一塊石碑,可以是上古巨龍的骨頭……
在這些堅實之物上,一遍一遍地用精神力描繪、書寫、銘刻,留下屬於自己最真實、最不想忘卻的‘自我’。
要想在這些足以成為‘基石’的堅實之物上,留下歲月與暴力都難以破壞的痕跡,是極其困難的事情。
隻有一遍、一遍、又一遍……無數次堅定地用超凡者強大的精神力重複銘刻,不斷地加深著那一道道痕跡,才能在自己的意識與‘基石’之物上,留下同樣深邃且無法忘卻的痕跡。
在莫馭的偷家計劃形成之時,在光明百合的簇擁下凝神思索的伊亞利恩,在意識到光明神的錯誤之時,就開始了自己的銘刻。
伊亞利恩仔仔細細地尋覓到那些獨屬於他的、使他區彆於其他人、成為那個獨一無二的‘伊亞利恩’的特質,尋找到他所珍愛的一切,將自己的精神沉入封印,一條條、一點點、一遍遍地銘刻在了封印之中的銀龍遺骨上。
——也一遍遍地銘刻在了他的腦海之中與心底深處。
即便是在無比堅硬的‘基石’之物上銘刻,終究也不過是水磨工夫,隻要用的力度夠強,重複的次數夠多,哪怕現在仍隻是一道道淡淡的刻痕,但隻要日複一日地加深、描摹,總能留下深邃的痕跡。
對伊亞利恩而言,尋找‘自我’,才是那最難的部分。
從小在光明教會被當做光明神的軀殼和工具人培養,被灌輸了無數服從教會、為光明神的大義而奉獻生命的思想,若不是因緣巧合間接觸了世界意識後看到了更為廣大的世界,看著無數的同伴死去,對說一套、做一套的教會產生了懷疑,恐怕連最後一點的自保之心都會被徹底磨滅。
從未思考過‘自我’的騎士,花了很長時間才理清思緒。
多虧了莫馭找來了鹹魚一條和希德羅戴烏斯,沒有誰比這兩位有著豐富塑造角色經驗的作家,更理解怎樣去尋找、剖析一個角色的‘自我’與‘特質’。
領主大人自認為是錦上添花、如虎添翼的偷家計劃,卻意外地在最開始的準備階段,雪中送炭地指導、補全了伊亞利恩缺失的認知。
“在對鹹魚一條述說我的過去時,我從漫漫記憶之中找到了幾個對我來說,極為重要的節點。”伊亞利恩道,“那都是我數百年來都無法忘懷的、我所經曆過的最為痛苦的抉擇時刻。”
銀發的騎士挽起莫馭的手,按在了自己胸口封印之上:“每一次回想起那些時刻,我都不止一次地希望,命運能再給我一次做出選擇、改變曆史的機會。但我也心知肚明,當時的我,已經做出了最符合‘我’的選擇。”
伊亞利恩直直地凝視著莫馭閃著金光的眸子,鄭重地道:“我請求您,成為我的管理者與引路人。如果哪一天,我失去了記憶與方向,在‘自我’中迷失,找不到回家的路……請您,順著我所記錄的節點,帶我回家。”
莫馭感受著掌心之下鼓動的心臟,同樣認真地一字一句地道:“我答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