納布點了點頭，卻沒有說話，似在沉思。
他的神情疲憊，眼角的皺紋越發深邃。作為超凡者，納布在神階的攀登上卻沒有多少資質，他直至七十歲才成為了地母的祭祀，又花費三十餘年成為主祭，如今著實有些力不從心。
超凡者雖然可以獲得比普通人更強大的身軀與更長壽的壽命，但邁上神階的年歲越晚，身體自然就越差。
如果要說最適合的年齡，那自然是在二三十歲的青壯年時，就大步邁上神階獲得長生，然後一點點地尋求突破，延長壽命即可。
“近來黑山羊幼崽的動作越發頻繁了，”納布深深地歎了口氣，“那位黑山羊之母仍在派遣祂的子嗣，大肆搜尋地母的蹤跡。”
“或許，”阿布羅斯猶豫了一下道，“我們應該向信徒們澄清，那些隱蔽在山林裡的根係並不是來自於地母。”
“那麼，信徒們瞬間就會陷入無限的恐懼之中，從而不再受到‘無知便無覺’之規則的保護。”
納布頭疼地揉了揉太陽穴：“自從我們第一次發現這個奇怪的規律，已經過去了五十年。
隻要信徒們認為一切都是‘正常’的，世上沒有‘邪神’的存在，他們就不會‘受到’邪神的攻擊，也不會創造出妖魔鬼怪、吸引邪神眷屬。
隻是這種信念必須是絕對的，但凡心中有一絲疑慮，保護都會失效。
南洲如今汙染如此稀少，和‘愚者’計劃本身，也有著極大的關係。”
“可是這是謊言……”
“但卻是能保護信徒的謊言。”納布加重了語氣，“五十年來，民眾一直好好地活在天真與無憂無慮之中，這已是很好的結果。
謊言隻是手段，端看你需要達成什麼目的。為商者，固然要堅守誠信與守約的底線，但也不能懼怕謊言。
什麼樣的謊能說，什麼樣的謊不能說，對方什麼樣的話語是謊言，你心中自要有數。真真假假、虛虛實實，否則在商道之上走不長遠。”
“可是，如果我們要對付那些黑山羊……或者說，請冒險者們對付那些黑山羊，總不能讓民眾誤會他們是在對付地母啊！”
“我如今也在煩惱這事。”納布重重地歎了口氣，“一個謊言需要無數個謊言來圓，而這個謊言已經說了五十多年，要現在的民眾怎麼去重新相信我們？
知道真相，民眾就會被‘知識’汙染，陷入對邪神的恐懼之中，那些恐懼又會成為邪神最好的食糧，這是一個打不破的惡性循環。”
阿布羅斯抬頭看向地母的塑像，體態豐腴的地母懷抱象征新生命的金色石卵，慈眉善目地從神壇上凝望著他。
南洲是一片奇特而神秘的土地。從上古時代開始，這裡就因為得天獨厚的氣候、豐富的物產和資源聞名。土地肥沃極易種植，灑把種子無須太多照料，每天清晨的露水、早晚的陽光、午後的陣雨，都能將作物照料得當。
大量的糧食輕輕鬆鬆養活了這片土地上的人們，孕育出更多的人口，畜牧、商業，便也油然而生。
當五百年前，一個外鄉來人，從珀拉的大運河中撿起了第一塊金子後，無數的外鄉人紛至遝來，掀起了一股淘金與冒險的熱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