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人都說商人斤斤計較、愛財如命,可世間也不缺乏本本分分做著生意,老老實實為了客人,不遠千裡跋涉千山萬水遞送貨物的遊商;我雖與光明教會敵對,但我也不可否認,在那眾多虛偽狡詐之人中,亦有恪守道義的良善之人留存;同樣,我也不會否定,我們魔族之中,也有肆意妄為的惡徒……
更何況詞彙與詞彙之間,其指代與理解也是天差地彆。同樣是描述一位聰穎之人,若隻用‘聰明、智慧’形容,而不去真正了解他們的方方麵麵,你怎知此人是天資卓越、一點就通、腦筋活絡、長袖善舞之人,還是一本正經地在學術之路上埋頭苦行、對於其他事一概不理、連穿衣吃飯都成問題的奇才?
任何一個璀璨的靈魂,都不應被幾個字以偏概全,在流言蜚語、在惡意曲解中被物件化,打上一個小小的標簽,抹去所有的個性與獨特、最終化作紙頁上一兩句單薄的文字,放入某個袋子之中,與千千萬萬個與它具有一星半點相似特質,實際上卻天差地彆的靈魂放置在一起。
當然,我並不是在否認言語、詞彙、標簽、分類與定義。人們通過類比學習、比照、了解,這本是天經地義的事情,但光明教會卻強行給一整個群體、一整個種族貼上邪惡的標簽,仿佛除了這些以外,我們的一切優點都不再存在。
那些本應是幫助人類理解未知事物的認知工具,如今卻成為了無故分裂群體、製造對立的手段。我所厭惡的是,濫用這些手段的彆有用心之人。”
祂的紅眸看向莫馭:“我不希望為魔族正名的行為,是通過與光明教會一般無二的改換名字、標簽、主導言論這些玩弄、操控人心的小手段進行。我想要世上所有的人都看見真實的我們,不被謊言遮蔽雙眼,也不被片麵的言語所誤導。
您要知道,我所要的,並不是讓魔族摘下‘惡’的標簽,替換上‘善’的標簽。不,我所要的,是要撕下所有魔族、乃至於撕下天下所有人身上的標簽。我想要人類看到魔族,隻覺得他們與精靈、矮人一般無異,明白魔族之間個體天差地彆,有好有壞,有純真至善之人,就有為非作歹之人!
我要天下人全都明白,要想了解一個人、一個靈魂,就必須與他們接觸,去理解、去感受,而不是因為一兩個渣滓的存在,就一竿子打翻一船的人!
光明教會為了私利,為了製造出天下之敵,宣揚他們的教義,體現他們存在的意義,就肆意散播魔族的謠言,強行給我們一整個種族貼上了標簽,讓全世界的人與我們割席,我便要打破這思想的桎梏,重新扭轉他們所書寫下的規則!”
“哇哦。”莫馭情不自禁地感歎了一聲,“您所說的,我已明白,但我必須得告訴您,您想完成的這個壯舉……恐怕是前無古人、後無來者,甚至終其我們一生都未必能夠成功。您要知道,人心總是趨於自保,所謂非我族類、其心必異。
光明教會正是利用了這一點。
當然,這一點也非常容易被利用,因為,人與人之間太容易被分類、被歸納,被放入一個又一個互相重合或是不重合的圈子之中。人為了自保而選擇報團取暖,又為了自保而選擇在這個團體圈子中穩定自身勢力、排除異己。
世上萬物,皆是矛盾與對立的。人類與異族、男人與女人,富人與窮人、喜歡香菜與討厭香菜的、甚至是喜歡鹹豆花與喜歡甜豆花的……有些是爭奪生存資源的生死存亡之鬥,有些是權力與地位不平等的憤而呐喊,有些則是單純的喜好不同、卻非要分出個高低貴賤正確對錯的無聊之舉……
有的人上一秒還在針對彆人,下一秒就因為被分進彆的類彆而被人針對,可即便如此,他們也無法窺見這背後的真實,更不會去改變這扭曲的現狀。這,便是世間的人心。”
“即便如此,我也將與這世間人心抗衡到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