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場由萬靈地母與南洲商會精心策劃的,針對莎布·尼古拉斯的圍獵。
莫馭早就發現,這個世界上能成為神明、並且能夠留存至今的神明,可都不會是什麼傻白甜的老好人。萬靈地母能夠偏安一隅,在光明教會的眼皮子底下與莎布·尼古拉斯安安靜靜地打著一場神戰,還隱隱能占據上風,這足以說明這位地母可不是一位心思簡單的家庭主婦。
單從‘愚者計劃’來說,這玩意乍看之下是主動地讓信徒們將萬靈地母與黑山羊聯係在了一起,單從表麵上看,仿佛對地母不利,往信仰之中混入了奇怪的認知汙染,但實際上卻並非如此簡單。
試想一下,若沒有‘愚者計劃’,在南洲頻頻出沒的黑山羊幼崽會讓民眾人心惶惶,越想越怕、越怕越想,從而陷入詭異而糟糕的反複循環。恐懼會飛速蔓延,信徒們會開始質疑神明……萬靈地母便會陷入自證的危機:
無所不能的神明應當能輕易戰勝在山林間肆虐的邪神與邪神眷屬,可山林間隨處可見的邪神與邪神眷屬並未被戰勝,那麼萬靈地母自然也不是什麼無所不能的神明。
萬靈地母會失去民眾的信仰,莎布·尼古拉斯會以民眾的恐懼為食,哺育著祂的幼崽,而那些被孕育而出的黑山羊幼崽又會肆虐大地,恐嚇人們……一切都將陷入一個糟糕的死循環,最終導致莎布·尼古拉斯占領南洲,萬靈地母失去信仰來源而隕落。
可如今有了‘愚者計劃’,事情就不一樣了。
南洲無知的民眾看到了黑山羊幼崽遺留的痕跡,信仰卻被引向了萬靈地母,這個手段既穩定了民眾搖搖欲墜的理智,又能收集大量堅定的信仰。
民眾們堅信這些在山林中遊蕩的觸手是地母的根係,而不是什麼不可名狀的未知物體,這種‘信念’鞏固了他們的理性,在他們的精神領域築造了厚厚的高牆,使他們對靈感的感知力降到了最低。
而民眾一旦對克係事件、克係存在缺乏感知,便能成為真正的‘絕緣體’,就算是克總在他們麵前跳舞也能被看做是“長相古怪的醜章魚因缺氧而翻滾”,人們不再害怕‘未知’與‘不可名狀’,便也不會被克係怪物所觸碰傷害。
虛境與實境之間,就這麼樹起了一道維度之牆,民眾被‘無知無覺’隔離保護在了實境之中,虛境裡的怪物無法傷害他們,隻能成為潛伏在陰影中的虛幻。人們安全了,自然就認為世上從一開始便沒有敵人。
既然沒有敵人,地母的威信就不會遭受到挑戰和質疑。
即便那些詭異的觸手會被認定為是地母的一部分,但形態上的改變並不會影響地母本身的狀態——人們是那樣堅定地相信著這就是‘地母’,於是即便地母與森之黑山羊打成一片,互相侵蝕,萬靈地母仍然可以靠著這些信仰的認知,守護住自己靈台的清明。
無論形態怎麼改變、相貌再如何醜陋,在混戰的意識之中,地母的人格、精神與自我已經被作為最終的答案寫在了等式的右邊。這樣一來,無論過程中將會發生什麼,祂的信徒已然確保最終勝出的存在一定是‘萬靈地母’。
這便能解釋萬靈地母現在的矛盾狀態,祂的形態由於信徒的認知和森之黑山羊的入侵而發生了巨大的改變,但意識卻仍保有絕對的清明。
“這簡直就是作弊啊……”想通了這一切,莫馭忍不住感歎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