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伊人朝空空蕩蕩的大門看去:“喜兒?”
鐘子孟:“鄭家怎麼窮的家徒四壁?”
“無福之地?”
鐘子孟禁不住笑了:“我哄二郎的話你也信?”
“那就是我們眼花了?”
鐘子孟想不通:“算了。左右不是壞事。但是以後不能叫喜兒一個人出去。”
沈伊人點頭:“你也跟小薇說一聲, 就說她舅母好哄好騙,往後咱們忙的時候叫她辛苦點盯緊了,彆被人騙了。”
鐘子孟想說什麼聽到腳步聲, 朝外看去嚇一跳, 蓋因喜兒的爹和兩位兄長到了。
沈伊人趕忙迎上去:“親家,吃飯了嗎?”
鄭老漢回一聲“吃過了”就往院內看。鐘子孟解釋村正家得一窩小狗, 喜兒想養狗, 去村正家看看還有沒有。
喜兒二哥聞言擰眉表示不該這麼慣著他妹。今日得了小狗,明日指不定又要什麼。
鐘子孟笑笑沒接這話,請他們先進來歇息片刻,等村裡人過來一塊下地。
鄭老漢沒話找話,問女婿起了嗎。鐘子孟請他們先去堂屋, 他去把小舅子扶起來。大抵豬崽和菜很是反常之故,鐘子孟扶著小舅子到門外就忍不住打量他的氣色。以前沈二郎臉色黃中發暗,嘴唇泛青,如今嘴唇發白,臉色蠟黃,但沒了暗沉青黑。
鐘子孟心說, 這事夠奇怪的。
天下之大,無奇不有。鐘子孟想不明白, 決定先扶他見見泰山和兩個舅子。
日日在跟前, 鐘子孟沒發現小舅子大變樣。鄭家人幾日不見二郎, 乍一看到他險些失態,蓋因沈二郎看起來像傷風著涼病了幾天, 全然沒有病入膏肓,命不久矣之兆。
鄭老漢替女兒高興:“二郎身體大好?”
沈二郎無法昧著良心胡扯:“比往日好多了。”
鄭老漢:“放寬心。你才二十四,年輕力壯好得快。興許明年這個時候就能跟我們一起收拾地了。”
倘若可以痊愈, 讓他此生麵朝黃土背朝天,沈二郎也願意。
沈二郎道聲謝就聽到嘰嘰喳喳的說話聲。鄭老漢勾頭朝外看,果然是他女兒,一手抱著一隻土黃小狗,一手拉著有為,有為懷裡還抱著一個盆,走路不看路,一大一小看神色像年齡相仿。
“爹?”喜兒不敢信,怎麼來這麼早啊。
有為停下,仰頭看舅母。喜兒解釋:“我爹。你該喊,喊什麼啊?爹。”
鄭老漢無奈地起身:“喊什麼喊。自己都不會伺候自己,養隻狗留著吃啊?”
喜兒:“我不會伺候自己也比你強。雞鴨遍地走,院裡臟的像茅房。”
“還敢頂嘴?”鄭老漢很生氣,昨兒到家他就被老妻數落,全家三個大男人沒有一個知道修雞窩鴨圈,害得有為踩一腳屎,丟臉丟到清河村。
喜兒睜大眼睛反問:“我說錯啦?”
沈伊人一把把她拉進廚房:“少說兩句。有為他爹,先陪親家下地看看。”
鄭老漢甫一進清河村就有心善的村民告訴他,有為他爹包了兩百畝地花了三貫錢。哪怕隻收拾五十畝,種滿果樹也得再用三吊錢。
要不是去年給喜兒二哥娶妻,鄭家老少七口人一年也花不了三貫錢。
鄭老漢替鐘子孟心疼,有錢也不是這麼折騰的。聞言他急得朝鐘子孟走去,還不忘喊兒子跟上。
鐘子孟決定先挖有為那麼高的小河溝防野豬,過幾日果樹種下去再在溝裡麵紮籬笆。鄭老漢搖頭不讚同:“紮外麵。”
“溝外麵這一圈?”鐘子孟不確定地問。
鄭老漢點頭:“外圈有籬笆,裡頭又隔著半人寬、有為那麼高的水溝,你的這些果樹才能保住。否則果子沒等落地就得被來往的村民摘光。我是說沿著河溝裡側栽的果樹。”
“聽你的。”鐘子孟一會兒還得去縣裡買果樹,就把此事拜托給他。
鄭老漢問他打算怎麼種。
鐘子孟:“一畝地三十棵吧。種的密密麻麻,碩果累累,到秋也是喂牲口。”
鄭老漢院裡有柿樹,門口有棗樹和桃樹,就算親家不收錢送給他吃,他也沒空吃:“我們先把位置標出來?”
鐘子孟點頭同意,喜兒長兄去廚房弄一盆草木灰。喜兒爹和二哥找根藤條量長寬,挖坑栽果樹的地方放一把草木灰。
沈伊人看著兒子端來的豆腐很是無語:“怎麼還要人家的豆腐?”
“不是村正給的。”喜兒解釋,“村裡賣豆腐的給的。”
沈伊人:“給錢了嗎?”
喜兒搖頭。
沈伊人服了:“豆腐給我。挖一斤黃豆給人家送去。”
“姐姐煎豆腐啊?”
沈伊人朝她腦門上戳一下:“想得美!我弄點醬,蘸醬吃。”
喜兒指著案板上的香椿:“我要吃香椿拌豆腐。”
小薇要留兩成豆腐留她蘸醬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