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給了幾萬塊錢,多了也不給,前幾年還有人去鬨事,可是最後全被抓了回來,再也沒有人敢去了。剛才那兩個光頭,郭四和郭五,他們就是礦上的打手,誰不聽話就打誰!”
“打手?”
“就是打手,村裡人都怕他們,他們手下有二十多個人呢!”少婦小聲說道。
張清揚點點頭,漸漸明白了,看來那位賣櫻桃的老大爺所說的都是真實的。少婦瞧了瞧張清揚幾個人,問道:“你們不是做生意的?那你們是做什麼的?”
“我們是報社的記者,聽說西華縣的鐵礦有問題,就過來了解情況。”張清揚笑道。
“記者?那你們快走吧,在這邊了解不到什麼的,去年也有記者過來,被郭四打跑了,後來聽說當官的賠了一些錢給那位記者。”
“有這麼嚴重?”張清揚不敢相信地問道。
“哎,現在開礦的都和當官的是朋友,城東有幾個大礦就是當官的親戚開的,你說誰敢惹?”少婦苦笑道。
張清揚又問道:“大妹子,西華縣這麼多小礦,出過事故沒有?”
“怎麼沒出過啊,上個月,我家男人的礦上就死了一個人,賠了十五萬。可是人都死了,就是賠一百五十萬也沒有用啊!我家男人說了,等合同到期以後,他也不乾了,帶著我去城裡打工,這活太危險了!”
“這種小礦國家不是不讓乾嘛,上邊就沒有人來檢查?”
“國家不讓乾的事情多了,可是誰聽了?我一個婦道人家真是搞不懂,憑啥國家和大老板可以賺錢,我們農民就不能賺錢啊?你就說這小礦吧,以前是我們農民自己開礦,到也沒出過什麼事情,可是後來聽說什麼招商引資,把外地的商人都帶過來了,上頭賣了我們的土地,說是讓他們投資開礦。從那時候開始,給點錢就能開礦,也沒什麼人管。我們農民到好,地沒有了,不到礦上乾活又能怎麼辦?腦子好的,有關係的也自己開礦,沒關係的就隻能拚命乾了!”
張清揚聽得有些心痛,賀楚涵感覺眼角有些濕潤。少婦在無形中道出了國家的問題,講出了社會主義發展的弊端,這是赤裸裸的現實!
張清揚想了想,又問道:“那就沒有人管你們?”
“也不能說沒有人管,你看我們村官道兩邊的房子不都是新的嗎?那就是上頭出錢給蓋的,每家隻少交點錢就行了,聽說是為了應付上麵的檢查。”
“城東就沒這麼好了吧?”
“城東礦多,現在基本上都沒什麼人家了,政府也懶得去修,反正那邊平時也沒什麼人去,都快成無人區了,礦連著礦,哪還有人家啊!上頭有大領導過來,也就在縣城聽聽彙報,然後到到我們西邊轉一圈,回去吃頓飯,拍拍屁股就走人了,誰管我們的死活!”
張清揚看了眼蘇偉和賀楚涵,又問少婦:“當初征用你們的土地時,上邊是怎麼說的?”
少婦答道:“說是把礦建成以後可以讓我們進去工作,還說一次性給我們每戶每人補償兩萬塊錢。當初我們都覺得很好,就同意了,可是礦開起來以後,我們才知道上當了,我們這些小鐵礦,哪個一年不都收入上百萬!可我們才得到那麼少的錢,大部分都給了當官的!”
張清揚把情況了解得差不多了,對賀楚涵說道:“我們出去看看吧。”
“那我們出去吧。”賀楚涵點頭道。
少婦對張清揚笑道:“大哥,你們真是記者?”
“嗯,怎麼了?”張清揚笑著問道。
“我勸你們還是彆在村子裡走了,現在他們防記者像防狼似的,要是被發現,沒準就會被打跑,要不然上邊可能也安排人抓你們!”
“還有這種事?”
“可不是嘛!你們還是小心點。”
“謝謝你了!”張清揚微微一笑。
“大哥,你們城裡男人真帥!”少婦笑嗬嗬地說道。
張清揚的臉突然就紅了,擺擺手,慌忙逃了出去。賀楚涵氣得咬牙切齒的,出來後說道:“這個女的怎麼什麼都敢說!”
“生活所逼啊,沒辦法!”張清揚很理解地說道,指著前邊說道:“我們去看看鐵礦,都彆亂說話,看看就走,然後我們到城東轉一圈,就回去吧,看來我們的判斷基本屬實,明天就去會會馬處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