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你這樣的記者不用坐班吧?”張清揚問道。
“不用坐班,有時候出去十天半個月采訪都是常事,當然要向上級彙報工作動向。”
張清揚點點頭,笑道:“那我私下裡交給你一個任務,怎麼樣?”
“好啊!”周敏興奮得拍起手來,能接到省長親自交待的任務,小丫頭高興得不得了。她必竟不夠成熟,還有些孩子氣。
艾言親昵地拍了下周敏的頭發,無奈地說:“你啊……唯恐天下不亂!”
“嘻嘻,省長,您說吧……交給我什麼樣的任務?”
“今天晚了,暫時不談了,我會讓秘書找你說的。”張清揚看了眼手表,做勢要起身。雖然他相信艾言,但是對周敏了解不多,這丫頭又不是很成熟,張清揚擔心讓她知道得過多,今後可能對自己不利。再說一個是省長,一個隻是小記者,兩人之間的來往要是被傳出去,那就是惹火燒身。
“省長,您……”周敏不明白張清揚是以政治思維來考慮整件事的,還有些不甘心,想繼續追問下去。
艾義久經官場,明白張清揚的謹慎小心,拉著周敏說:“好了,省長一天到晚那麼忙,哪有時間陪你聊天!他安排好了就不會忘的,我們回房吧,今天晚上我陪你聊天!”
“哦,好吧!張省長,再次謝謝您!”周敏微笑著向張清揚伸出小手。
“是我要謝謝你才對。”張清揚意味深長地說道,拍了拍周敏的肩膀,對艾言說:“我就不送你們上去了。”
“省長慢走!”艾言理解地點點頭。
……
二號車緩緩駛離龍華賓館,張清揚望著車窗外的夜色,天空微微飄起了雪花,這個冬天已經在不知不覺中到來了。北方的初冬並不是很冷,他輕輕拉開車窗,深深地吸了一口冷氣,不由得縮了下脖子。路上的行人還有不少,大家都拉緊了衣領快走,好像對這突然其來的初雪沒有半點預知。
孫勉坐在前排坐位上,聲音輕輕地說道:“又一個冬天啊!”
張清揚拉上車窗,對孫勉說:“把包給我。”
孫勉將包交給他,他從中掏出之前周敏交給他的那封舉報信——是周敏從報社偷出來的。張清揚將信交給孫勉,說:“小孫,這是那封舉報信,這件事你跟一跟,現在還不能輕舉妄動。”
孫勉回身接過舉報信,一臉的茫然,他有些不太明白領導所說的“跟一跟”,到底應該怎麼個跟法,因為他後麵還說了四個字“輕舉妄動”。孫勉捏著信封有些遲疑,皺著眉頭不知道說什麼,他再等著領導進一步的指示。以他對領導的了解,張清揚應該會有所暗示。
“這件事暫時是不能上報的,”果然,張清揚繼續說道:“我們現在除了這封舉報信,還有從周敏口裡所知道的一些捕風捉影的線索,其它的都不了解。”張清揚頓了頓,又接道:“但是,如果這件事真的見了報,一定會引起軒然大波。”
孫勉暗暗尋思著張清揚的話,不停地點頭。
張清揚拍了拍孫勉的肩,說道:“我現在事情太多,沒有時間關注這件事了,小孫,你可以讓崔廳長幫幫你,派去保護周敏的兩位乾警可以不調回來,周敏的記者身份很不錯。”
“我明白怎麼做了。”孫勉知道領導把這件事完全交給自己了,如何做,用什麼辦法,都需要自己去捉摸,向領導彙報得隻是一個最終的結果。
“嗯,小心點,這件事不急。”張清揚補充道。他也想通過這件事試試孫勉是否能夠成為一名合格的省長秘書。作為一名高級秘書,不但要有工作能力,最重要的還要有給領導辦私事的能力。每位領導都有很多私事,很多私事都是不能見光的,如何去辦,如何辦得漂亮,這需要技術。
車窗外的雪花越來越大,漫天的白色花朵在車燈的照耀下跳著舞蹈。張清揚的眼前突然出現幻覺,他記得很多年前的一天,也是一個雪夜,一個女人飛身擋在他的麵前,替他擋掉了本來射在他身上的子彈……
張清揚突然打了一個機靈,掏出手機看了眼今天的日期,他猛地拍了下腦門,今天正是小葉子的忌日!張清揚感覺有一支手正揪著他的心,那種痛隻有自己知道。張清揚擦了下眼睛,感覺濕濕的,他看向窗外,回憶著多年前的那個晚上……
“你是……第一個為我……哭泣的男人,也是最後……一個。哥,你的命是我給的,你要好好活著,活得開心,知道嗎?”
“哥,我……愛你,你……是我的初戀……”
“哥,我做不成女人了,可惜我現在連接吻都不會……”
張清揚的耳邊不斷地徘徊著柳葉的話,眼前浮現著柳葉縮在他懷中時的憔悴麵容,但是他分明看到她在害羞地笑了。張清揚記得,柳葉閉上眼睛的時候,自己不停地吻著她,那是瘋狂的吻,似乎想用這種方式喚醒她的生命。
張清揚一直回憶著,這期間就連孫勉下車回家都不知道。孫勉下車的時候和他打了招呼,可是他發現領導呆呆地望著窗外,也就沒再多話。直到彭翔把車停在常委院的二號樓外,張清揚才有些驚醒。
彭翔感覺領導不太對勁,關心道:“領導,您怎麼了?”
“沒……沒什麼,”張清揚發覺嗓子有些哽咽,看向彭翔,突然說道:“我突然想到了小葉子,她就是在這樣的雪天裡救了我的命,今天正好是她的忌日。”
“柳……柳小姐……”彭翔突然間明白了,他擔憂地看著領導的神色,很久以前,徐誌國就對彭翔說過,柳葉的死一直是張清揚的心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