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嗬嗬……你到是會挑時候開口!你說得有道理,中央對你的重視就是對西北的重視。”韋遠方點點頭:“有什麼條件說吧,我和振國同誌商量一下。”
張清揚先沒有談這個話題,而是說:“首長,我覺得對於西北的方針策略要改變,現在不是穩定大於一切的時候,現實表明所謂的強硬手腕所創造的穩定隻能保證一時,沒有從根上解決問題。”
“看來我沒有選錯人,”韋遠方對張清揚的態度很滿意,“你詳細說說吧。”
張清揚說:“我們國家通過了很多的磨難,建國時間並不長,對於邊境的一些少數民族治理,在初期缺少經驗,從一開始的軍管,到後來的支援——也就是中原民族移民邊疆,發展支持建設,再到後來的大開發戰略,其實我們的根本目的或者說對少數民族的政策隻有一條:穩定壓倒一切。在一段時期內,這甚至是我們整個國家的戰略。”
“嗯,確實是這樣,我們的前輩經曆了戰亂,好不容易打出了和平,穩定自然是首要任務。”韋遠方很喜歡和張清揚談話,能談到要點不說,還直來直去,好像在張清揚的心中就沒有什麼顧忌。
張清揚接著說道:“是啊,那個時候穩定是必須的,但如果永遠單一實行這一政策,而不是有效地才取根治的辦法,從法理上進行製約,穩定也隻是暫時的。社會發展到現在,發展與穩定並重,甚至要排在穩定之前。這一點中央近年已經有所考慮,就像支持延春的建設一樣,隻有在發展起來之後才能解決民生和遏製分裂,這應該是我們的新思路。”
韋遠方看了張清揚一眼,擺手道:“國家對於邊疆地區的發展一直都很看重,幾十年來投入的錢可不少啊,同時也扶持了很多產業,但效果並不明顯。”
“這還是因為對邊疆的治理思路問題,其實在我們的骨子裡,當年所搞的發展並不是為了發展而發展,而是為了穩定而搞的發展。請恕我直言,我們當年的思路很簡單,覺得隻要讓群眾吃飽飯,有房住,他們就會穩定下來。這是最基本的要求,現在也基本上達到了這一要求,可是呢?各路反對勢力通過幾十年的休養,反而在這個時候跳了出來,因為我們沒有滿足他們精神世界的需求。長久以來,我們的所作所為,並沒有深入他們的心。長久以來,我們把邊疆當成了一個異類,並沒有同中原民族融為一體,這種現實令少數民族不滿。我們所謂對他們的優待,其實是一種拉攏。從他們的精神層麵上來講,我們搞的發展是為了我們自己,而不是為了他們,這與他們的精神需求是背道而馳的。”
張清揚的話就像子彈一樣射在韋遠方的身上,這話可是犯了大忌諱,換作任何一個人也不敢講。這是赤裸裸的打臉,張清揚直接否決了之前的政策,這不是與大家對著乾嗎?但是韋遠方並沒有生氣,而是反複咀嚼著他的話,示意他繼續說下去。
張清揚喝了口茶,說:“要想得到他們的認同,就要在他們的聚居地實行適合他們的法律,但不是偏袒。另外,我們一直以來都沒有處理好發展與穩定的關係。呂老書記的手腕很強硬,在西北二十年,保證十幾年的平穩,然而現在的群眾所求已經不是單單吃飽飯這麼簡單了。其實說句不該說的話,民族歧視,在哪個國家都存在。”
“我們要想改變現狀,就要從他們的精神層麵出發,想他們所想,與他們結為一體,從各個層麵上讓他們覺得與中原民族沒什麼兩樣。雖然他們落後,但這些都是暫時的,我們要讓他們恢複自信。”
“你的意見我明白了,中央也考慮到了發展思路上的問題。你在延春的成功給我提了醒,”韋遠方說道:“我支持你的想法,下麵說說具體做法吧。”
“還是要借用輿論傳達我們態度的轉變,讓他們明白我們對西北足夠的重視,並已經改變了發展策略。另外要加深對外來企業的控製,西北地大物博,資源豐富,可幾十年來越是資源豐富的地方越是貧窮,在不少當地人看來是外來人掠奪了本屬於他們的財富。還有我們對他們感觀上的認識也有問題,總之需要改變的東西有很多,隻要摸對了方向,就要進行一條條政策的實施。”
“那你就一條一條的說……”
“我給你舉個例子吧,西北以安族人為主,這個民族近年外出打工的也不少,可是同其它省份的打工族相比,他們受到了不公等待遇。有些大城市的招工企業,直接在招聘廣告中寫到‘安族人除外’,您說……這表示著什麼?”張清揚痛心地說道。
韋遠方沉重地點點頭,說:“你的分析刻骨銘心啊,我沒想到內地對安族人的反感會這麼深!我知道,安族人到內地後,有很多乾起了偷盜、攔路搶劫等,這讓內地人對他們產生了恐慌。”
“小偷難道隻有安族人?其它的民族其它的地區就沒有?可是為何單單對安族人如此反感?這與政策有關,另外我們的法律也促使了這種現狀的形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