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常博士你在這方麵已經有計劃了?”
徐洋的聲音有些乾澀,但是她已經顧不上那麼多了。
如果對方剛剛提到的想法能夠成真,那絕對會引發數值計算應用領域的一次大地震。
“計劃還談不上,隻能說有一些初步的思路,距離計劃還有點遠,需要補齊一些理論和實驗的空白才行。”
常浩南搖了搖頭,哪怕有係統的幫忙,他也還不至於牛逼到那種程度。
這應該會是一個略顯漫長的、循序漸進的過程。
畢竟要是單靠他一個人,或者周圍幾個人來做實驗收集數據,那恐怕到下輩子都優化不出來他想要的東西。
所以比較明智的選擇應該是先搞出一個最基礎的版本,然後再靠整個行業內的力量提供反饋,一步步進行升級……
好像跟他重生之前某些車企的思路差不多。
新車發布會全是餅,所有功能都得等ota。
咳咳……
總之,儘管在車圈存在一定爭議,但這個套路本身是沒問題的。
隨著軟件的功能愈發複雜,想要一步到位地發布一個所謂“完整版”在技術和成本上都逐漸變得不可行,與其強行上一個功能全麵但可靠性稀爛的半成品,不如先專精於打磨幾個特定的模塊,賺到用戶和口碑之後再逐漸擴張。
而他隻不過是稍微借鑒了一下二十幾年後的互聯網思維罷了。
“多物理場耦合的數值仿真,在全世界範圍內都還是個空白,就我所知,隻有少數幾個學校內部有一些很簡單的工具包,如果能在這方麵取得突破的話,絕對是能影響整個行業的大事!”
徐洋兩眼放光地看向身邊的常浩南。
“這個確實,不過第一步還是得腳踏實地。”
常浩南說出了自己的想法:
“先把傳熱相變、結構力學、流體力學、電磁場幾個常用的單物理場仿真,以及像是對流擴散、對流傳熱、熱電耦合、流固耦合這些涉及2-3個物理場的弱耦合問題給解決掉,再去逐步攻克更多物理場、更強耦合的問題。”
“但如果是這樣的話……”
聽到這裡的徐洋微微皺了皺眉:
“常博士你應該也知道,幾乎所有的單物理場仿真現在都已經有比較成熟的解決方案了,並且非線性度不高的弱耦合問題也可以通過簡介耦合或者全耦合手段求解,恐怕對於新用戶的吸引力不會很大啊……”
她說的當然是有道理的。
人嘛,都有惰性,能不變就不變。
尤其工程領域更是如此。
到常浩南重生之前,甚至還有些常年不更新的工程軟件隻支持windows98係統,以至於他們研究所裡一直保存著一台堪稱文物的老式電腦。
但問題在於,跟民用飛機適航審定的情況類似,如果現在不去求變,以後再想做同樣的事,付出的代價也是百倍千倍的。
這一點,已經經曆過一遍的常浩南非常清楚。
一方麵,眼下是1997年初,儘管西方發達國家的相關工業軟件已經發展了大概20-30年的功夫,但也都是剛剛,或者尚未開始琢磨商業化的事情,大家勉強還算是站在差不多的起跑線上。
另一方麵,國內會大量使用商業軟件的基本隻有高校、研究所和國企,都是靠行政命令就能夠觸及到的地方,並且相關的軟件生態壁壘也還沒有建立起來。
實際上,華夏自己的半導體產業和軟件工業建立的時間不算很晚,80年代初期就已經算是有所起色,和霓虹那邊的差距大概在5年左右,雖然不算先進,但也算是形成了自己的一套產業體係。
然而和很多行業一樣,剛剛發展起來的苗頭被按下去了。
失去自上而下的支持,又沒有成熟的商業模式,科研、教育、產業之間被迅速孤立開來。
硬件製造廠成了給外國企業提供廉價勞動力的組裝流水線,軟件產業則徹底成了彆人的附庸,原本大量獨立開發軟件的軟件工程師也變成了普普通通的底層碼農。
隻剩下一些研究所和學校在繼續進行研究,但也是獨木難支,失去生態之後愈發和實際生產脫節。
直到二十多年後,由於種種的原因,才總算是重新重視起了這個方麵。
其實類似的情況也出現在解體後的毛子那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