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常浩南一覺睡醒的時候,已經是當天午後時分了。
沒辦法,參加一次這種大規模典禮,比在機房裡麵熬上一星期的夜都累。
而且在重生之後,他在獲得係統的同時,似乎還被激活了一個睡眠時間儲存功能。
可以一次睡上好長時間,然後在接下來幾天裡隻用很少的睡眠時間維持精力。
或者反過來,先貸款再還債也行。
打工人神技了屬於是。
總之在看了看表之後,常浩南對於自己一次睡了十幾個小時的事情並沒有感到特彆意外。
昨天因為回家的時候已經後半夜所以沒有給家裡去電話,因此在簡單洗漱之後,常浩南的第一件事就是拿起手機準備撥號。
解鎖之後才發現,上麵已經有了好多個未接來電。
倒也不奇怪,畢竟大半個白天都已經過去了。
常浩南簡單翻看了一下通話記錄。
除了意料之中,杜義山還有唐林天的來電之外,還有幾個陌生號碼。
都打過不止一次。
1997年這會,國內還沒有推出短信業務,因此手機真的就隻是個移動的電話,如果打不通……
那就打不通了。
隻能等著對方看到之後回複。
考慮到現在還差一點才到下班時間,他就算給家裡打電話也大概率不會有人接,所以還是先回撥了杜義山的電話。
後者的來電主題很是簡單,一是向他表達正式的祝賀,二是狠狠誇讚了一番他昨天晚上的表現。
“小常啊,你昨天晚上那段發言,就是回答主持人問題,最後還超時了的那段,簡直說到大家的心坎裡麵去了!”
杜義山的語氣中帶著罕有的激動:
“今天有不少媒體找到學校這邊來,想把你昨天的發言稿要過去全文刊載,我和他們說你回答問題那個環節是臨時加的,所以沒有發言稿,那些記者第一反應都是不相信……”
“這也正常,畢竟伱今年才22歲,取得的成就已經比很多人一生都高,結果獲獎感言的時候,發表的話卻又成熟得很,要不是我們知道內情,恐怕也會以為你受到了什麼高人指點……”
常浩南對此的第一反應是意外。
主要是這幫媒體選擇的切入點確實很獨特。
不過仔細想想又很合乎情理。
正如杜義山所說,這個時間線上的常浩南才活了22年,發表那樣一番高論確實有些不符合他看似高開高走一路逆天的履曆。
如此少年老成的反差感,自然會吸引不少人的注意。
常浩南顯然不可能如實解釋說那段話其實是講給前生的自己,隻好語焉不詳地一筆帶過去:
“也沒什麼,一些個人感悟而已。如果學校方麵需要的話,我倒是也可以整理出來……”
畢竟在京航上了兩輩子學,他對於學校還是有感情的,這種力所能及的事情並不介意幫個忙。
“那倒不用你再麻煩一趟,這種事情,央視的主辦方那邊自然會有記錄放出來,隻不過會稍微慢一點而已,這次關於五四獎章的報道恐怕要持續至少一個星期時間,不著急的。”
“連續報道……一周?”
剛剛打開冰箱門,正準備取幾個雞蛋做番茄炒蛋的常浩南直接停住了手上的動作。
“是啊,從今天開始,在新聞聯播裡麵會有一個時長三分鐘,持續七天的專題部分,今天晚上會是一個總體性的報道,後麵六天的內容分彆對應你們六位獲獎者的個人事跡。”
杜義山樂嗬嗬地說道:
“當然,具體到提交上去的、和你過去一年工作有關的所有材料,都已經經過學校,還有科工委方麵篩選過了,範圍嚴格控製在公開之後沒有泄密風險的部分。另外,我已經讓宣傳口那邊在完稿之後送過來一份,到時候由你本人再審核一遍,都確定沒問題之後才會正式播發。”
陣仗很大,不過以五四獎章的分量而言,也值得這麼搞一回。
眼下這個時代,太缺少正確的方向引導了。
至於報道的內容,有杜義山參與把關,常浩南反而並不很擔心:
“還是老師您考慮的周全,能這樣的話那自然是最穩妥的。”
聊到這裡,前者又在電話裡透露了一個小秘密:
“也正是考慮到你的情況特殊,所以個人事跡介紹播出的順序,當然也包括之前頒獎典禮時候你們的出場順序,才特地安排成了按照姓氏筆畫,而不是按照獎章編號,這樣可以順理成章地把你排在最後出來,給節目製作方和當時的主持人多一些緩衝的時間。”
能為了常浩南一個人而特地做出這些修改,顯然也是說明了他所受到的重視。
稍稍停頓了一下之後,杜義山又繼續道:
“另外,因為會涉及到你們你們幾個人的個人經曆,所以後麵應該還會有一個簡短的一對一訪,你看看最近這兩天什麼時候有空?”
“這兩天我應該都會在家,所以隨時找我都可以,配合他們的工作時間就好。”
一般來說,常浩南不太喜歡參與這些事情。
不過這也要分情況。
央視的專訪,該上還是得上的……
這不僅僅是在給自己爭取榮譽的問題,更重要的是還涉及到建設他的影響力,以及話語權。
最簡單的例子,如今的常浩南已經可以在相當程度上影響到裝備建設和航空工業發展的路線。
但如果要是擱在一年之前,他剛重生過來的時候,怎麼可能會有人在意一個普通大學生是如何指點江山的?
連建言獻策的渠道都不可能有,就更彆提產生什麼影響了。
唯有通過完成一個個項目證明了自己的能力之後,他的意見才能算是具備了真正的價值。
而個人榮譽的累積和地位的提高,也具有基本類似的效果。
“這樣的話,趕早不趕晚,我讓那邊的記者下午就過來找你好了,這樣萬一後麵還需要做什麼修改的話,留出來的時間也充分些,你記得聽電話,等對方到了我再聯係你……”
在跟杜義山敲定了後續宣傳上的一些事情之後,常浩南第二個聯係的自然是唐林天。
後者要說的事情和杜義山倒是沒什麼太大區彆,因此在得知采訪的事情已經安排好之後,便隻是簡單地聊了幾句,就掛斷了電話。
隨後便是那幾個常浩南沒有記過的號碼。
這個年代還沒有各種猖獗的電話詐騙,因此回撥陌生號碼一般不會帶來什麼問題。
第一個電話,從區號上看來自京城本地。
電話接通,對方直接自報身份,表示自己是航空工業第一招待所。
這讓常浩南直接愣了一下,隨即反應過來,應該是出差參加昨天晚上的儀式的人打給自己的。
在報上自己的名字之後,電話那頭用一副了然的語氣讓他稍等一會,顯然打電話的人對於自己的回電早有準備。
幾分鐘後,一個中氣十足的聲音響起:
“小常,昨天儀式上表現的很好,當真是給我們航空人長臉,給整個華夏提氣!”
雖然這個年代的通話質量比較一般,聲音信號損失很大,但常浩南還是馬上聽了出來。
是楊奉畑。
“楊總謬讚了,我當時臨場能想到那些,也是得益於在參加八三工程過程中的一些感想,說到底,還是得感謝您,還有眾位前輩給我提供了足夠好的機會和平台,包括我這次能夠拿獎,也還是仰仗了諸位前輩和同事。”
這種私下對話,本就不是裝逼和說場麵話的時候。
常浩南對於楊奉畑的感謝,倒也是發自內心的。
在昨天參加儀式的時候,常浩南在一張表上麵看到了幾個人在競爭獎章過程中的相關情況。
而在他的推薦單位一欄裡麵,填的是:華夏航空工業總公司(主)京城航空航天大學(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