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眼神中包含著至少兩層意思。
首先是,“竟然還有這種事?”;
其次是“這種事你是怎麼知道的?”——
雖然都是航空企業,但固定翼和直升機除了都能飛以外從根本上就不一樣,所以達索和歐直的關係僅限於字麵意義上的“友商”。
“我有個大學時期的同學,就在歐直集團負責NH90項目。”
並不需要達索開口,艾德斯坦納就直接回答道:
“當初他們的項目因為技術問題陷入僵局,而華夏方麵恰好可以解決……嗯……說起來跟咱們的情況也差不多。”
實際上,NH90的情況要複雜很多,除了技術方麵存在缺陷以外,還有多國合作過程中出現的扯皮。
但現在是要說服達索,自然要撿重點說。
“那參與NH90,還有準備購買這個型號的其他國家難道沒有意見?”
“為什麼會有意見?”
艾德斯坦納聳了聳肩:
“紙麵上,NH90的技術和零部件100%來自北約成員國。”
看著仍然一臉費解的達索,他又繼續道:
“實際上,有很多辦法可以把來自華夏的技術洗白成我們自己的,當然這需要華夏那邊的配合,但我想隻要能坐下來談,那就沒有什麼是不能達成一致的。”
跟達索不同,艾德斯坦納除了是個技術人員以外,更是個無情的職業經理人。
這意味著他很少受到不必要的情緒乾擾。
當然也更容易被利益所說服。
達索的眼睛轉了轉,雖然還沒有馬上給出答複,但內心顯然已經鬆動了。
二人就這樣麵對麵站了很長時間。
終於,達索微微點了點頭:
“就按照你說的,跟他們談一談吧。”
“不過,不要表現得過於著急,儘量爭取到好一些的合作條件……”
聽到這句話,艾德斯坦納總算露出了一個笑容:
“當然,我保證。”
……
不平靜的十月終於還是過去了。
儘管達索已經同意與華夏方麵進行接觸,但這種大活又不是菜市場買菜幾分鐘就能討價還價完。
雙方剛開始提出的條件差距過大,顯然還得拉扯幾個來回才能真正開始有實質意義的談判。
所以,常浩南這段時間的主要精力,還是放在火炬實驗室,以及對渦扇10的裝機測試進行中期檢查。
相對來說,算是一段不那麼耗費心力,甚至於有些無聊的時光。
隻可惜,樹欲靜而風不止。
11月初的一天,常浩南正照例在辦公室裡測試著一個經過姚夢娜改良的流形學習算法,就看到柳晨晨一臉怒容地出現在自己辦公室門口。
“柳老師?”
常浩南看著對方在外麵徘徊了好幾圈,最後還是忍不住主動開口:
“有事的話,進來說吧?”
柳晨晨是實驗室的行政秘書,不過在學校裡麵嘛,反正是個帶編製的就能叫老師。
所以當著人家的麵,還是這麼叫比較好聽。
“常教授,這太過分了!”
柳晨晨柳眉倒豎,走進來的步伐重得讓常浩南甚至擔心地上的瓷磚會不會被她的高跟鞋給踩碎……
來到辦公桌前麵之後,前者把一份報紙放在了常浩南麵前,然後調轉180°。
“試論華夏為何做不出世界一流的科學成果——從一個破格成立的實驗室說起……”
常浩南直接把那篇報道的標題給念了出來。
雖然還沒細看下麵寫了什麼,但從剛剛柳晨晨惱火的表現來看,這顯然就是在說火炬實驗室……
“所以……這是在說我們?”
常浩南隻感覺有點想笑。
“當然!”
柳晨晨可笑不出來。
她剛一畢業就加入這麼一個前途無量的課題組,正是歸屬感和集體榮譽感最爆棚的時候,加上……
這麼說雖然有點奇怪,但課題組老板又是她之前當輔導員時候的學生。
總之比她自己被罵都生氣。
常浩南目光稍微向下,一目十行地看了一下內容。
跟他預想的差不多。
非常符合這個時代特色的公知文。
以他這個政策特殊的校企聯合實驗室作為由頭,攻擊整套社會運轉體製。
尤其對於火炬實驗室在經費管理方麵的漏洞大加攻訐,認為完全是假公濟私浪費國帑,又質問為何占用大量經費卻拿不出與之對等的研發成果雲雲。
最後還給京航大學,以及火炬集團扣了個造成國有資產流失的帽子。
陳詞慷慨激昂,甚至都能當做一篇檄文。
也難怪柳晨晨看過之後會覺得紅溫。
隻不過,對於經曆過互聯網公知年代的常浩南來說,殺傷力實在是太低了。
隻能算古墓派公知。
甚至於,常浩南自己都能寫出一篇更好的出來……,找書加書可加qq群88780506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