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徐迪匡也就是隨口自嘲一番。
工程院2003年增選名額隻有70個,而初步通過第一輪評審的候選人就有170位。
發不出去,肯定是不可能的。
隻不過,要想發給特定的人,可能確實需要一些操作。
“徐院長,您說……”
在一段令人感到有些壓抑的沉默過後,還是杜琬祥首先開了口。
隻是語氣中帶著明顯的猶豫:
“有沒有可能跟科學院那邊協調一下,讓常教授不用非得二選一?”
“嗯?!”
這個思路,確實有些異想天開。
原本靠在椅背上的徐迪匡瞬間就坐直了身子,雙眼直直地盯著杜琬祥:
“怎麼可……”
然而,還沒等他把下意識說出口的回答說完,聲音便戛然而止。
緊接著,便改口成了:
“讓我想想……”
徐迪匡重新恢複了剛才的姿勢,出神地望著天花板,一隻手還在椅子扶手上有節奏地敲擊著。
雖然沒有馬上給出回答,但看態度顯然已經有所鬆動。
而同樣看出這一點的杜琬祥當即趁熱打鐵:
“其實我特地查過,上級的規定是,已經有兩院之一院士稱號的,原則上不再參與另一個機構的評選,但常教授是在同一年同時參選,並不在這項規定的限製範圍內……”
這一點,其實也是朱霖育最開始的想法——
鑽個規定上的空子,以集團名義把常浩南送進工程院。
二人倒算是不謀而合了。
不過,徐迪匡卻直接一抬手,打斷了對方的話:
“老杜,上級規定的本意是想要讓我們兩邊體現出足夠的區分度……你說的情況我當然知道,但明顯屬於規定中的漏洞……”
作為院長,他的想法要比杜琬祥和朱霖育都周密很多——
上級並不蠢。
玩文字遊戲卡bug,就算這次能成功,長遠來看也不會是什麼好事情。
但剛才這一番建議,確實也對徐迪匡有所啟發。
因此,稍作停頓之後,他又話鋒一轉:
“倒不是說漏洞不可以利用,但隻能作為錦上添花的要素,我們至少需要一些更有說服力的理由做基礎,才能給上級單位一個合理的解釋。”
“這個好說。”
杜琬祥聞言幾乎不假思索地回答道:
“我和常教授……算是有一些間接的工作聯係,對於他在工程領域展現的能力和做出的貢獻心裡有數,可以發動院裡麵的同誌寫一封聯名建議信,把情況和上級說明一下……”
實際上,兩個人之間並沒有見過麵。
但杜琬祥作為激光工程領域的專家,對於常浩南在過去兩年中研究的超短激光加工技術了解頗多,甚至還通過工程物理研究院和863計劃給予過一些資源方麵的支持。
自然了解後者的工作能力。
不過,他還是理解錯了徐迪匡的意思。
“不是聯名信的問題……”
後者趕緊擺了擺手:
“在理論和工程領域都有作為的研究人員很多……當然,常教授的能力在這些人當中肯定算是翹楚,但如果隻從他個人角度來看,那一頂帽子和兩頂帽子其實沒什麼區彆,都足以體現他對於我國科技界的貢獻,所以,重點其實是我們,”
“我們?”
杜琬祥一時間有點沒聽懂。
“對,是我們需要他身兼兩邊的頭銜,而不是,或者至少不隻是他自己需要。”
徐迪匡為了表示強調,說到這裡還特地敲了敲桌麵:
“隻有和上級解釋明白這件事,才有可能順理成章給常教授破這個例。”
聽到這裡,杜琬祥脫口而出:
“那不是跟工程院剛成立的時候情況差不多?”
作為工程院成立後不久就評選上的院士,他對於早年間的情況自然相當了解——
單獨設立華夏工程院的初衷,至少有相當一部分是為了能夠加入國際工程與技術科學院理事會(CAETS),促進國內外工程學界的交流。
實際上,早在上世紀70年代,華夏科學院的技術科學部就進行過多次申請。
隻是由於並非獨立單位,因此始終沒有獲得接納。
最終在90年代初,按照國際慣例,華夏單獨成立了麵向工程技術界的華夏工程院。
不過,跟直接把科學院社會科學部拆分出來成立的社科院不同,工程院並不是原技術科學部的底子,而是完全另起爐灶。
為了讓這樣一個全新機構能在較短時間內得到國際認可,上級就讓一部分享有較高國際聲譽的科學院院士同時加入了工程院。
相當於給了一筆“原始股”。
得益於此,工程院也終於在1997年如願加入CAETS。
其實杜琬祥說起這個,倒也不是意有所指。
畢竟屬於特殊曆史時期的特殊情況。
這都十來年過去了,也不可能重現。
但他的這一句話,卻提醒了坐在對麵的徐迪匡。
後者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