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子偵不知道齊悅吃飯的時候講究不講究所謂的食不言寢不語,他眸光湛湛的瞅著齊悅,邊吃邊說:“我看那陳有富留的隻言片語,猜測他應該是被那魔道修士給滅口了。也不知道還有沒有屍骨。他留書說得了他遺物之人,煩請照顧一下他家裡人,我既然得了他的引氣丹,也的確應該關心一下他家裡情況。”
“明日若是有空閒,你能陪我一塊兒去鎮上陳家看看嗎?”
齊悅吃了一筷子青菜,咽下去之後才對許子偵說道:“那日清剿那魔道修士,是我領路前去。那魔道修士伏誅之後,陳家隻剩下五個小妾還有十來個家仆。”
“為虎作倀的縣令也在那次清剿中死了,衙門由上邊派遣了新的官員下來主事。因著那魔道修士作惡多端,所以家產全部充公,那些妾室與仆從也全都遣返歸家了。如今的陳家,已經沒人了。”
許子偵賣藥,因為對陳家心有餘悸,這段時間並不曾過那邊去。倒是不知道陳家已經沒人了。想他初初到陳家的時候,心中很是羨慕他家三進大宅,光鮮亮麗富貴豪奢。如今卻已物是人非。
氣氛略微沉悶。那陳員外的兒子的死,肯定也有些蹊蹺。
許子偵歎口氣說道:“我替他家陳夫人診治,還開了藥。那天半夜時分,就有捕快來捉我,說我是庸醫殺人。”
“我那藥不可能喝死人,也不知道那陳夫人是怎麼死的。”
這個齊悅知道,因為那時候有師兄驗屍,他正好在棺材旁邊。
“是被采補而死的。”
許子偵:“……”
許子偵決定結束這個話題。他道:“既如此,我隻能清明替他們燒點紙錢。”
齊悅嗯了一聲。
許子偵一人都能解決掉一隻雞,何況多了個男的,齊悅斯斯文文倒是多吃青菜,許子偵給他夾了個大雞腿,齊悅忍不住彎了嘴角。
晚飯結束之後,天色已經差不多全黑。
齊悅要告辭了,許子偵不舍的送他出了院子,在籬笆邊上與他話語。
“路上小心。”山間小路多亂石坑窪之地,許子偵囑咐。
“我不會有事,你不必擔心。明日我做完事情,約莫黃昏再來見你。”齊悅說著,內心微微有些期待,然後還有些害羞。
然而天色太黑,燭火太微,沒讓許子偵看到他眼眸中的期待,許子偵點點頭,一副目送他離開的樣子。
齊悅見許子偵沒有要親他的意思,便也按捺下躁動的心,轉身,幾步一回頭,回了三次,才招招手離開。
齊悅運起縮地成寸的法術,回青方山回得很快。他從山路小徑上疾行,風吹起他的衣擺盈滿他的衣袖,他的眼睛仿佛盛了星星。
很愉悅,嘴角揚起。
其實第二次見許子偵的時候,他就知道許子偵喜歡他了。他到底是修士,一個普通人對自己的反應,他儘收眼底心裡再明白不過。
第一次是白天在巷子裡他不小心撞在自己身上,第二次是那天晚上追蹤鳳羽蛇到他家裡。許子偵開門見他的那一瞬,眼睛亮若星子,那局促歡喜的樣子,鮮活又生動。
隻要不是反應遲笨或者不開竅,都能知道那意味著什麼。不過,許子偵與他素未相識,就這麼對他有好感,他有些招架不住。心裡知道,也當不知道。
他是個孤兒,漂泊無依,流浪至此。十歲那年,就在青方山當雜役,十五歲的時候才成為外門弟子。雜役很辛苦,少有時間修煉,雖然不至於被人欺負,但是也不太讓人看得起就是了。當了外門弟子稍微好了一點點兒,可是也沒什麼地位,也比較辛苦。
他的相貌在青方山的一眾師兄弟裡麵,隻是平平無奇。
似許子偵這樣乍見之歡不勝欣喜,讓他的心躁動了一晚上。次日,他接了任務下山去陳員外家,在橋邊又偶遇了他,遇著了,便略略說了幾句話。他都走了很遠了,還能感覺到許子偵還站在原地望著他。於是當晚心又躁動了一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