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氏見到白姨娘,臉上是掩飾不住的笑意。
哈哈……
嬌媚溫柔的白姨娘,變成了又白又胖的大饅頭,難怪老爺在相思院隻坐了一盞茶的功夫就走了。
白姨娘太清楚謝氏在笑什麼。
謝氏在笑話她變醜了,在幸災樂禍。
白姨娘偷偷哼了一聲,謝氏也沒見得比她好多少。
謝氏畢竟上了年紀,自從進了京城,一件事接著一件事,就沒消停過。
謝氏保養得宜的臉上也有了老態,眼神不複神采飛揚,多了一份疲憊。
“太太怎麼來了?”白姨娘的嗓音,一如既往的溫柔。
謝氏說道:“聽說十二哥兒病了,我做嫡母的,自然要來看一眼。請了大夫嗎?”
“勞太太關心,已經請了大夫。”
“大夫怎麼說?”
謝氏一路走進相思院正房,順便問問十二哥兒的情況。
謝氏在主位上坐下,白姨娘躬身站在她麵前。
白姨娘說道:“大夫說老毛病,要仔細養著。”
謝氏嗯了一聲,“孩子醒著嗎?”
“不巧,孩子剛睡下。”
謝氏似笑非笑地看著白姨娘,“無妨,孩子在哪裡,我去看看他。”
白姨娘低著頭,咬著唇,很想直接拒絕,又擔心給謝氏把柄。
猶豫了片刻,白姨娘還是說道:“孩子就在房裡。”
謝氏當即起身,前往臥房看望十二哥兒。
十二哥兒果然睡著了,小小的一個孩子。
謝氏一看,就皺起了眉頭,“白氏,你怎麼養的?孩子已經滿了百日,為何一點肉都沒長?”
“太太誤會了。”
丫鬟翠柳替白姨娘解釋,“十二哥兒自出生起,身子就弱。姨娘不顧產後虛弱,執意要親自帶哥兒,就為了讓哥兒的身體多長點肉。姨娘白天親自帶孩子,晚上還要起夜,人都累得昏了過去。可以說沒有人比姨娘更關心哥兒。”
謝氏朝白姨娘看去,“瞧你憔悴的樣子,看來是我誤會了你。不過你每天這麼折騰自己,何時才能養好身體,伺候老爺?”
白姨娘躬身說道:“多謝太太提醒。”
謝氏笑了笑,“哥兒身體弱,那是因為太小。過兩年等哥兒長大一點,身子骨自然就會好起來。像是二丫頭,小時候三天兩頭的生病,如今不也是好好的。”
白姨娘說道:“二姑娘前幾天才病了一場。”
“大夫都說了,那是受了刺激。”
謝氏伸出手,輕撫十二哥兒的臉頰。
白姨娘看著這一幕,大為緊張。
她急忙說道:“太太,哥兒病了,當心過了病氣。”
謝氏擺手,“無妨。”
白姨娘衝上去,一把抱起十二哥兒,緊張兮兮地說道:“孩子離不開我,我先抱著他。”
謝氏似笑非笑地看著白姨娘,“你這麼緊張,是擔心本夫人會對十二哥兒不利嗎?”
白姨娘低著頭,“妾身沒這麼想。”
謝氏嗤笑一聲,“你有沒有這麼想,你心裡頭最清楚。不過我瞧著這孩子,福薄。白氏,你可得在孩子身上多用點心。
你能平安生下這個孩子可不容易。而且,大夫都說了,你以後不能生了。所以,多寶貝寶貝十二哥兒,你的將來全都指望他。”
白姨娘低眉順眼地說道:“多謝太太提醒。”
謝氏笑了笑,起身離開臥房。
白姨娘立馬鬆了一口氣,小心翼翼地將十二哥兒放回床上。然後走出臥房,應付謝氏。
謝氏打量著相思院的擺設,意味深長地對白姨娘說道:“白氏,你可千萬彆辜負了老爺對你的一番心意啊!”
白姨娘微蹙眉頭,轉眼又恢複了平靜,“妾身不敢辜負老爺的心意,更不敢辜負太太的心意。”
謝氏笑了笑,“如此甚好。你好好養著吧,將孩子帶壯一點,本夫人改日再來看望你們母子。”
“恭送太太。”
白姨娘目送謝氏帶著丫鬟婆子離去,重重地鬆了一口氣。
她急忙回到臥房,檢查十二哥兒。
十二哥兒還在安睡,大夫開的藥還是有效果的。
白姨娘放心下來。
謝氏回到芙蓉院,問春禾,“明日是侯府曬嫁妝的日子,添妝的禮物都準備好了嗎?”
“回稟太太,已經準備好了。這是禮單,請太太過目。”
春禾送上一份禮單,謝氏打開一看,眉頭微蹙。
春禾緊張,“太太不滿意嗎?”
謝氏皺眉說道:“是不是太貴重了點?”
春禾忙說道:“奴婢是照著府中的規矩擬定的。太太要是覺著禮太重,那奴婢就重新擬定一份禮單。”
“不用了,就照著這份禮單送禮。你派人問問幾個姑娘,她們給顧玫的添妝可有準備好?彆等到明日,在侯府丟人現眼。”
“奴婢這就派人問一聲。”
芷蘭院內,顧玖正忙著作畫。
青竹從外麵進來,稟報道:“姑娘,冬梅姐姐來了。”
顧玖停下畫筆,“快請冬梅姐姐進來。”
片刻之後,丫鬟冬梅被請到書房。
顧玖衝她笑道:“冬梅姐姐可是稀客,快請坐。”
青梅也打趣道:“今日吹的什麼風,竟然將冬梅姐姐吹了過來。”
冬梅笑道:“明日是侯府曬嫁妝的日子,太太擔心姑娘們給侯府大姑娘的添妝禮物還沒準備好,特意讓奴婢過來看看。”
顧玖一邊招呼冬梅坐下,一邊說道:“勞太太操心,添妝的禮物已經準備好了。”
冬梅說道:“那就好。”
“冬梅姐姐喝茶。”顧玖招呼道。
冬梅意外,沒想到來到芷蘭院,還有茶水伺候。
她笑著接過茶杯,“二姑娘客氣了。”
顧玖笑了笑,問道:“謝家喪事辦完了吧。”
冬梅點頭,“辦完了。”
顧玖隨口問道:“衙門有抓到殺害謝大人的凶手嗎?”
冬梅歎了一聲,搖搖頭,“衙門說是有賊人進了京城。可是到現在賊人的影子都沒見到。”
顧玖說道:“可能賊人已經離開了京城。”
“太太也是這麼想的,隻可惜謝大人,死得太不值。”
顧玖問道:“謝大人過世,太太很傷心吧。”
冬梅覺著芷蘭院氣氛很好,又舒服又自在,話不由得多了起來。
“可不。太太連著哭了好幾個晚上,白天還要去謝家幫忙操持,人都累瘦了。”
顧玖說道:“也是難為太太。我聽說謝家正鬨著分家。”
冬梅壓低聲音,“這話我隻告訴二姑娘,二姑娘千萬彆說出去。”
顧玖點頭,保證不說出去。
冬梅說道:“喪事還沒辦完的時候,謝家就鬨著分家。如今喪事辦完了,謝家大房和二房為了分家一事更是鬨得不可開交。
謝大太太馬氏,二姑娘應該還有印象,那可是一個會鬨騰的主,謝二老爺也不是省油的燈。
兩家為了一根針一捆線都能掰扯半天,太太夾在中間,為難得很。”
顧玖好奇問道:“謝家兩位老人家不出麵彈壓嗎?”
“沒用。”
冬梅直接地說道,“謝家的家業,全是謝大人同謝二老爺兩兄弟置辦下來的。
謝老爺子倒是想做主分家,然而馬氏和謝二老爺都不服氣他,不肯聽他的。
這幾天,謝家裡裡外外鬨得烏煙瘴氣。也就是太太耐心好,每天都過去。
要奴婢說,謝家這攤子事情,太太就不該過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