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人都不敢置信的看著顧玖。
身為晚輩,身為新婦,她怎麼敢?誰給她的膽子。
“老大媳婦,你……”沈側妃出言提醒顧玖,說話注意分寸。
顧玖歎了一聲,“母妃,讓不相乾的人都出去吧。我有要緊事情稟報。”
“何事稟報?你簡直放肆,竟然敢出言不遜。”裴氏將一腔怒火發泄在顧玖身上。
顧玖麵色平靜,“王爺和公子陷在宮中,不能回府,果真是因為陳駙馬那些事情嗎?據我所知,諸位王爺如今都在宮中,被限製了行動。”
沈側妃等人一聽,紛紛朝裴氏看去。
裴氏神色凝重,揮揮手,“無乾人等,統統下去。”
沈側妃等人縱然不甘,卻也不敢忤逆裴氏的命令。
她們起身離去,經過湖陽公主身邊的時候,都意味深長地朝她看了眼。
似乎是在笑話她:你是退,還是進?公主的體麵還要嗎?有種一走了之啊!
湖陽公主咬咬牙,將陳敏交給陳律,讓下人帶他們兄妹回房,然後徑直走進大堂。
她冠冕堂皇地說道:“事關王兄,我也要聽。”
裴氏極為嫌棄她。不過因為惦記著顧玖所謂的要緊事,忍了。
顧玖見蕭琴兒還坐在位置上沒動,她似笑非笑地看著對方。
裴氏留意到顧玖的目光,於是替顧玖說道:“老四媳婦,你先退下。”
蕭琴兒張口結舌,靈機一動,說道:“事關父王和大公子,兒媳也想為母妃分憂。”
裴氏板著臉,“分什麼憂。先管好你那一畝三分地,彆給本王妃添亂就成。”
蕭琴兒十分難堪,臉色紅了白,白了青。
留下來,隻是自取其辱。
她狠狠瞪了眼顧玖,不得已,隻能退出去。
大堂內就隻剩下裴氏,湖陽公主,顧玖,以及裴氏身邊的幾個心腹丫鬟。
裴氏問道:“老大媳婦,到底是什麼事?”
顧玖微微躬身,言簡意賅地說道:“太子中毒,陛下驚疑,故此將諸位王爺全都留在宮裡。”
此話一出,裴氏同湖陽公主俱都變了臉色。
“啊!”
湖陽大叫一聲,“完了,完了,王兄這回完了。太子中毒,最大的嫌疑,就是諸位王兄。父皇一定會徹查此事。”
“你給我閉嘴。”
裴氏怒斥湖陽公主。這會她是心慌意亂,劈頭蓋臉地問顧玖,“太子中毒,什麼時候的事情?本王妃怎麼不知道?這些事情,誰告訴你的?有確認過嗎?”
顧玖深吸一口氣,說道:“今日一早,得知陛下取消了正旦朝拜,我心頭不安,於是讓人仔細打聽。來之前,兒媳終於得知真相。今早,申常侍前往東宮宣旨,發現太子中毒。申常侍即刻將此事稟報陛下知曉。陛下驚疑,故此才會留下諸位王爺。”
裴氏臉色煞白,癱坐在椅子上。
“太子中毒,陛下多疑,諸位皇子都有嫌疑。然而,不會有任何人站出來認下此事。如此一來,諸位皇子,就得拚運氣了。”
湖陽公主著急心亂,“這可怎麼辦?父皇會不會懷疑王兄?不行,我得進宮一趟,麵見母妃。”
“你給本王妃站住。”
裴氏臉色鐵青,“湖陽,你彆忘了出宮時,淑妃娘娘對你說過什麼。你這時進宮,你是嫌王爺死得不夠快嗎?”
湖陽公主咬牙,“嫂嫂,那你說怎麼辦?難道要眼睜睜等著嗎?”
裴氏板著臉,“此事,本王妃自有計較,無需你來操心。你還是操心操心陳駙馬和陳家老小吧。他們活著的日子可不多了。”
湖陽公主臉色一變,大哭出聲,“嫂嫂是在往我傷口上撒鹽啊!我一心替王兄擔憂,嫂嫂卻落井下石,幸災樂禍,你還有做嫂嫂的樣子嗎?”
“閉嘴!”
湖陽公主擦乾眼淚,“好,今兒我不進宮,我不給王兄母妃添亂。但是嫂嫂記住,等這些事情了結後,我定要進宮麵見母妃,如實轉述你說的那些話。”
“隨你便。”
裴氏半點不怵。
她是皇帝親封的寧王妃,娘家是裴家,哥哥是手握兵權的魯侯裴仁。
就算是淑妃娘娘,也不會過於苛責她。
湖陽公主去告狀,正好,她也想要告狀。將湖陽公主所作所為全都告訴淑妃娘娘,請淑妃娘娘好好教訓一頓湖陽公主。
非如此,難消她心頭隻恨。
湖陽公主一口氣衝出去。
顧玖不放心,叫住人,叮囑道:“請湖陽姑母守口如瓶,不要將太子中毒一事說出去。否則陛下問罪,王爺那邊又得多添一項罪名。”
湖陽公主第一次拿正眼看著顧玖,“放心,本宮知道輕重。詔兒選你為妻,如今看來,並非他眼光太差。”
顧玖抿著唇,“多謝湖陽姑母。我就不送姑母回房。”
湖陽公主哼了一聲,“好生勸勸你那婆母,年齡大了,好歹收斂一下脾氣。彆麵目可憎的樣子。”
顧玖失笑,真不知道是誰麵目可憎。
莫非湖陽公主認為她自己很和善嗎?
將人送走,顧玖回到大堂。
裴氏長籲短歎,憂心忡忡。
天子驚疑,是那麼好應付的嗎?
天子一旦懷疑一個人,那麼這個人離死也就不遠了、
雖說身為皇子,不太可能被天子賜死。卻可能被貶為庶人,圈禁一輩子。
想想那樣的生活,就讓人不寒而栗。
她看著顧玖,“這回你做得很好。幸虧及時攔住了湖陽公主,沒讓她進宮。”
湖陽那個莽撞的人,進了宮,不知道會闖出什麼禍事來。
顧玖說道:“都是兒媳應該做的。”
頓了頓,她提議道:“母妃要不要派人到魯侯府問問?”
有時候,這些朝臣的消息,比王府更為靈通。
天子防備皇子,又不是一天兩天的事情。
反倒是對有功之臣,天子又大方又和善。
對比皇子們的待遇,動輒就被天子打罵,朝臣們不要太幸福。
如此看來,天子真的很精分。
裴氏暗暗點點頭,“本王妃這就派人回魯侯府。”
婆媳二人,第一次在某件事情上達成了一致。
即便天子特意下令封鎖消息,然後消息還是跟長了翅膀一樣,從東宮,從皇宮,飛到了京城各大王公貴族的家裡。
一時間,京城文武百官,個個神色凝重,如臨大敵。
就連京城三大營,罕見地在過年期間集結,以防京城有變。
以往會在過年期間,大肆飲宴的文武百官,不約而同地取消了宴請。
大家都安安靜靜的,一邊為可能到來的變故做準備,一邊將頭顱埋下來,不想引起陛下的任何關注。
這個時候,誰要是引起陛下的關注,那麼離死已經不遠了。
傍晚,金吾衛再一次上門。
這一回,他們直接抓走了碧璽閣數位內侍黃門,直接下詔獄審問。
王府大門,也多了幾十位金吾衛守門,限製王府眾人進出。
麵對這一些列的變故,裴氏大驚失色,又急又憂,一下子就昏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