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妃是不是誤會了?還是說有人在母妃跟前進了讒言,詆毀兒媳。”
顧玖的目光,從每個人的臉上一一掃過,似乎是想確定究竟是誰在王妃跟前進了讒言。
不少人在她的目光逼視下,都下意識躲開了。
也有人混不在意,大大方方地回應她的目光。
啪!
裴氏拍著桌子,指著顧玖,怒道:“你不要攀扯不相乾的人。你將碧璽閣的物件搬走,這是事實。那麼多人看見了,你還嫌抵賴嗎?”
顧玖搖頭,說道:“兒媳沒有想要抵賴。兒媳的確叫人搬走了碧璽閣的物件,但兒媳這麼做,是奉命行事。
若是沒有父王的許可,兒媳是萬萬不敢動一動碧璽閣的物件。
母妃仔細想一想,碧璽閣多少侍衛,多少黃門,多少身強力壯的下人。
那麼多盯著,若是沒有父王的許可,給兒媳一百個膽子也不敢大張旗鼓地將碧璽閣的物件搬走。
那些侍衛可不是無能之輩,一出手就能撂倒兒媳。若是母妃不信,可派人前往碧璽閣詢問父王,就會知道兒媳所說,沒有一句虛言。”
裴氏蹙眉,這番話倒是有些道理。
碧璽閣的侍衛可不是擺設,怎麼可能看著顧玖搬走東西,卻無動於衷。
蕭琴兒卻跳出來說道:“大嫂巧舌如簧,誰知道是不是大嫂使了什麼詭計,戲耍了父王,從而讓父王同意你將碧璽閣的物件搬走。”
顧玖回頭,盯著蕭琴兒,質問道:“四弟妹是在質疑父王的判斷力嗎?父王年富力強,智謀無雙,四弟妹是何居心,竟然詆毀父王年老糊塗,會受我影響?
我何等何能,哪有本事影響父王的判斷。四弟妹,我真沒想到,你麵上恭敬孝順,私下裡卻盼著父王早點老去,做個老糊塗。”
“我沒有,你彆汙蔑我。”蕭琴兒急了,眼睛通紅。
“母妃,大嫂汙蔑我,曲解我的話,字字誅心。她就是靠著這一張利嘴,死的都能被她說成活的,還敢指責我心思不良,分明是她倒打一耙。還請母妃替我做主。”
蕭琴兒跪在裴氏麵前,哭哭啼啼,一副受了天大委屈的樣子。
裴氏眯著眼睛,左右看看,“來人,去碧璽閣詢問王爺,大夫人從碧璽閣搬運物件,到底有沒有經過他的同意。”
下人領命而去。
裴氏繼續說道:“此事本王妃會查清楚,絕不會冤枉任何一個人。但是,大郎媳婦,你還真是會搬弄是非,本王妃差點就信了你。”
顧玖不卑不亢,說道:“兒媳不敢搬弄是非。若是真要追究,還請母妃問問四弟妹,她到底是何居心?莫非四弟妹以為我家公子身陷囹圄,四公子就能取而代之嗎?”
蕭琴兒跪在地上,而顧玖始終站著。
兩人一高一矮,似乎從氣勢上就差了顧玖一截。
於是她從地上跳起來,指著顧玖,怒道:“我從來沒有這麼想過。大嫂,請你不要胡亂揣測,冤枉了好人。”
顧玖似笑非笑地看著她,“這話正是我想同四弟妹說的。請四弟妹心存善心,切莫胡亂冤枉人。”
“母妃!”蕭琴兒又哭了起來。
她嗚嗚咽咽,很是可憐。
裴氏無動於衷。
她這輩子,見過太多人哭。
王府來來去去,那麼多女人,幾個沒在她麵前哭過。
要是指望哭一哭,就能讓她心軟,簡直是妄想。
蕭琴兒哭了半天,結果王妃裴氏卻沒有反應。
她當時就尷尬了。
她捂著臉,低著頭,眼珠子亂動。她到底是該繼續哭下去,還是該趁機收聲。
好難選擇哦。
蕭琴兒咬咬牙,這一切全都怪顧玖。
顧玖就是害人精。
去碧璽閣詢問消息的下人回來了。
“啟稟王妃娘娘,王爺說大夫人是奉命行事。正好王爺想換一換偏廳的擺件,就讓大夫人代為處理。”
裴氏皺眉,“王爺真是這麼說?”
下人點頭,“奴婢不敢欺瞞娘娘。”
“退下吧。”
“遵命。”
裴氏朝顧玖看去,“既然你是奉命行事,此事本王妃就不追究你的責任。不過下一次,你最好事先稟報本王妃。”
“兒媳遵命。”
接著裴氏又說道:“你們是妯娌,本王妃希望你們能和睦相處,不要無中生有,也不要挑撥是非。誰要是調三窩四,不肯安分,本王妃自然不會客氣。”
蕭琴兒抖了抖,趁機止住了哭聲,“兒媳謹遵母妃教誨。”
裴氏正想打發所有人,恰在此時,下人稟報,說是湖陽郡主來了。
湖陽郡主依舊住在王府,並沒有回郡主府。
她的意思是,不想回郡主府。怕一回去,就會想起慘死陳駙馬。
既然湖陽郡主來了,大家便坐著不動。都想看看湖陽郡主過來,所為何事。
沒一會,湖陽郡主被請到了大廳。
湖陽公主眼睛紅腫,顯然是剛哭過。
她一臉淒苦,“大嫂,我做夢夢見了駙馬,他好慘,他死不瞑目啊。”
裴氏皺眉,雖說不待見湖陽郡主,卻也不能落井下石。
她安撫道:“你彆胡思亂想。正所謂日有所思夜有所夢,你得找點事情來做,分散一下注意力。”
湖陽郡主連連搖頭,“不是的。駙馬在夢裡同我說,他好慘,屍骨不全,閻王爺還要將他下油鍋。大嫂,你說我該怎麼辦?”
沈側妃建議道:“要不到廟裡,給陳駙馬做一場法事。”
湖陽郡主眼巴巴地望著裴氏。
裴氏蹙眉,“事關陳駙馬,此事該由湖陽你自己拿主意。”
湖陽郡主說道:“我是打算去廟裡給駙馬做場法事,添幾千兩香油錢,讓駙馬下輩子投個好胎。隻是,我囊中羞澀,又被父皇罰了三年爵祿,還請嫂嫂慷慨解囊,支援一二。”
裴氏氣了個倒仰,敢情湖陽郡主是來要錢的。
她滿臉不悅地說道:“府中的情況你難道不清楚嗎?戶部清理積欠,王爺將家底都掏空了,才湊了幾萬兩,全被人拿到了戶部交差。如今府中除了這個月的夥食費外,是一文錢都沒有。”
湖陽郡主卻說道:“可我聽說,王兄用西南銀掉包官平銀,如此一來,王府應該還剩下四五萬兩的官平銀才對。
既然有錢,嫂嫂又何必在我麵前叫窮。王府再窮,還能有我窮嗎?還是說,嫂嫂不欲借錢給我?”
裴氏惱怒,“你也說戶部在清理積欠,你不想著如何湊錢還給戶部隻卻想著要添幾千兩香油錢,替陳駙馬做法事。你倒是大方得很。
一出手就是幾千兩銀子,你也不想想,這些銀子都是誰的?事情傳到宮裡,陛下問你有錢添香油錢,無錢還賬,你要怎麼回答?你想過嗎?”
湖陽郡主眼眶一紅,眼淚順著臉頰落下來,“嫂嫂說的這些,我哪裡不知道。可是駙馬真的死得好慘啊!嫂嫂就不能發發善心嗎,難道嫂嫂真的忍心看著駙馬死不瞑目?”
裴氏怒道:“少拿陳駙馬說事。陳駙馬淪落到今天,都是被你害的。到了現在,你還不思悔改,你是不是想害死王府?”
湖陽郡主猛地拔高音量,嚎啕大哭,“嫂嫂是在戳我的心窩子啊。自出事以來,我是半步未曾離開過王府,每日安分守己。嫂嫂卻對我喊打喊殺,還怪我牽連王府。既然如此,不如我現在就進宮麵見母妃。”
裴氏冷笑一聲,“你有膽就進宮去,本王妃還怕了你不成。就怕你剛進宮,陛下就得了消息,叫你過去問話。
我倒是想知道,你會如何應付陛下問話。可彆到最後將自己都搭進去了,連帶著再罰三年爵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