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場秋雨一場涼。
連著下了兩天雨,秋老虎退散,終於迎來了涼爽的秋天。
大家也都脫下夏裝,換上略厚一些的秋裝。
一大早,蕭琴兒來到春和堂請安。
她已經有五個多月的身孕,肚子微微隆起。
人沒長胖,就是長白了。
裴氏打量了她一陣,先是關心地問道:“最近食量可好?孩子鬨騰嗎?”
蕭琴兒輕撫腹部,嬌羞一笑,“食量還好。孩子倒是不怎麼鬨騰。太醫說,要等到最後兩個月,孩子才會特彆鬨騰。”
裴氏點點頭,叮囑道:“你自己當心身子。”
“兒媳聽母妃的,一定會照顧好自己,為母妃添個金孫。”
裴氏笑了笑,添個金孫她倒是喜歡。
不過目前還有比金孫更重要的事情。
“老四媳婦,老四交給你的銀錢,你都交出來吧。”
蕭琴兒先是懵,接著是虛,眼珠子左右轉動,“什麼銀錢,兒媳聽不懂。表哥沒有給我錢啊。”
蕭琴兒同劉議是表兄妹成親,做夫妻後,很多時候還是以表哥表妹相稱。
裴氏臉色一沉,“老四奉命去江南辦差,結果隻送回來不到四萬兩白銀,比往年少了一半還要多。
因為此事王爺震怒,已經派人去江南調查此事,估摸著已經有了結果。
老四貪墨的銀錢,是不是你收著?趁著王爺還沒注意到你,你趕緊將銀錢交出來。本王妃替你遮掩一二,不讓王爺罰你。”
蕭琴兒臉色微變,努力笑著,然而笑容很不自然。
“母妃說的,兒媳的確聽不懂。什麼銀子,表哥真的沒有給過我銀子啊。自從嫁給表哥後,一直是我拿嫁妝銀子貼補表哥的用度。”
裴氏冷哼一聲,“本王妃好說歹說,你都不聽。非要本王妃采取霹靂手段,派人去你房裡搜查嗎?”
蕭琴兒左右看看,不與裴氏的目光接觸,“母妃這話太嚇人了。兒媳還懷著身孕,一驚一嚇,兒媳難受得緊。”
啪!
裴氏拍著桌子,“少在本王妃麵前做戲,本王妃生養了三個孩子,女人懷孕是什麼情況,你能瞞過我。最近你添了幾千兩的首飾珠寶,這些錢是從哪裡來的?本王妃叫人查一查,什麼都清楚了。”
頓了頓,她又苦口婆心地說道:“老四糊塗,難道你也跟著糊塗嗎?王爺的怒火,是那麼容易消退的嗎?等老四回京,王爺必定會收拾她一頓。未免老四受皮肉之苦,你還是趕緊將剩下的銀錢交出來,替老四料理了這件事。”
蕭琴兒突然哭了起來,“表哥真的沒給我錢啊。”
“他是沒親手給你錢,但是他派人給你送了錢。到了現在,你還不承認。你是打定主意,認錢不認人嗎?”
裴氏疾言厲色,聲色俱厲,逼著蕭琴兒將剩下的錢全都吐出來。
蕭琴兒負隅頑抗,“母妃是要逼死兒媳嗎?兒媳真的沒錢。”
裴氏不同她客氣,“既然你不肯承受,本王妃這就派人去你房裡搜查。若是搜出大量的銀錢,屆時彆怪本王妃不顧念你懷著身孕。來人,去四夫人房裡,細細搜查。”
蕭琴兒急了,“母妃,兒媳承認。”
裴氏擺手,製止了丫鬟搜房。
她怒視蕭琴兒,“你這人,不見棺材不掉淚。非要逼著本王妃派人搜你的房。”
蕭琴兒哭哭啼啼,“母妃明鑒,兒媳實在是窮怕了。”
裴氏蹙眉,“王府可有少過你的穿,少過你的吃?本王妃不知道你哪裡會窮?”
蕭琴兒哭訴道:“表哥每月開銷少則一兩千兩,多則四五千兩。公中撥下來的錢根本不夠用,全靠兒媳的嫁妝銀子補貼。
不到一年時間,我的嫁妝銀子已經被花光。當初表哥離京的時候,曾許諾過,會帶銀子回來。
等我收到銀子,隻當是他在江南找到了什麼門路,所以有了銀子。根本沒想到這些銀子有可能是他從公中貪墨的。
母妃,表哥的性子你是清楚的,他雖說有點憊懶,但是肯定不會貪墨公中的銀錢。這裡麵肯定有什麼誤會。”
裴氏板著臉,“是不是誤會,王爺那裡自會調查清楚。你先交代,老四給你送了多少銀子?”
蕭琴兒拿著手絹抹眼淚,“總共送了兩萬兩,兒媳用了五千兩左右,還剩下一萬五千兩。”
裴氏心頭怒火升騰,蕭琴兒真能花錢。一出手就是五千兩。
她問道:“你沒報錯數目?怎麼才兩萬兩,難不成你又在耍心眼。”
蕭琴兒連連搖頭,“兒媳不敢耍心眼,真的隻有兩萬兩。此事丫鬟們可以作證。”
裴氏狐疑地盯著蕭琴兒,“本王妃姑且信你的話。將一萬五千兩全部交上來。”
“父王哪裡?”蕭琴兒巴巴地望著裴氏。
裴氏說道:“王爺那裡,本王妃自會替你料理。”
蕭琴兒無奈,隻能忍痛交出一萬五千兩。
丫鬟替她回房拿銀票,裴氏不放心,派了內侍文忠跟隨。
等到文忠拿著一萬五千兩回到春和堂,裴氏才滿意地笑了出來。
她將銀票收下,“你回房好好歇著,安分點,彆再鬨出什麼事情。”
蕭琴兒躬身領命。
她走在花園裡,一路糟蹋花花草草。
還不停的抱怨,“母妃實在是太過分了,這是表哥給我的銀錢,憑什麼要充公。早知道會是這個結果,剛拿到銀子的時候我就該全花光,叫她一文錢都得不到。”
“夫人,先消消氣。當心肚子裡的孩子。”
蕭琴兒哼了一聲,“有了孩子還不是一樣被母妃訓斥,還逼著我拿錢出來。”
她真的委屈壞了,又是抱怨,又是哭哭啼啼,一路回到房裡。不少人都看到這一幕,關於她的事情很快就傳遍了整個王府。
……
歐陽芙伺候在沈側妃跟前。
沈側妃得知蕭琴兒被逼著拿錢,哈哈大笑三聲,“活該!叫她嘚瑟顯擺,最後還不是便宜了王妃。”
歐陽芙則說道:“真沒想到四公子竟然連王爺的錢也敢貪墨。他就不怕王爺問罪嗎?”
沈側妃靠著軟塌,笑了笑,“他是有恃無恐。他可是王爺的嫡子,府中最得寵的公子,就算貪墨了公中的錢又如何。王爺總不能讓他死吧,了不起就是打一頓。到時候錢都花光了,打一頓也是值得的。”
歐陽芙說道:“隻是這樣一來,王爺哪裡還敢安排差事給他。豈不是得不償失。”
沈側妃嗬嗬一笑,“或許他是腦子進水了,才去貪墨銀錢。或許是被江南的靡靡之音迷暈的腦袋,分不清輕重。總而言之,老四這次犯渾,回京後肯定少不了一頓收拾。屆時我在王爺耳邊吹吹風,讓王爺給二公子多安排點差事。”
歐陽芙一聽,高興起來,“這些年,夫君總是辦一些閒差,正經差事就沒辦過幾件。王爺著實有些偏心。趁著四公子犯渾的機會,是該替夫君多爭取爭取。”
沈側妃笑道:“爭取讓二公子明年下江南。下一趟江南,不用貪墨公中的錢,也能摟一兩萬的銀子。”
歐陽芙意外,“江南那邊的銀子這麼好掙嗎?”
沈側妃說道:“江南可是富貴溫柔鄉。隨隨便便一個小鹽商,家資也有幾十萬。那些大鹽商,恐怕得有幾百萬上千萬的家資。你說那地方的錢好不好掙。”
歐陽芙一聽,心中生出隱憂。
鹽商憑什麼白白給人送銀子,肯定是有所求啊!
要麼就是求門路,要麼就是塞女人。
二公子能有多少門路,他要是下了江南,十有九八會被塞女人。
一想到下一趟江南,後院就要多一個女人,歐陽芙心裡頭就不是滋味。
她實在是沒多少底氣叫囂不準二公子納妾。
她已經進門兩年多,快三年了,卻膝下無子,連個閨女也沒生下。
這一年多來,她一直在吃藥調養身體,可是一直懷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