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次,他絕不會如此莽撞,他一定要讓顧玖生不如死,後悔招惹他。
敢設局套路他,還敢背後算計他,這仇算是結下了。
天子翻看完卷宗,沉聲問少府家令,“你又有什麼事情稟報。”
“啟稟陛下,自少府成立借貸部門後,一切開展順利。短短兩三月,已經有借貸出上百萬兩白銀。不過,期間也出現了一些問題。有幾位苦主接連找到少府告狀,因為事關民間高利貸借貸,微臣便受理了這些案件。
結果發現,這些案件實在是駭人聽聞,涉及三家錢莊,每家都是罪行累累。此事事關重大,微臣無法決斷,隻能交由陛下處置。”
說完,少府家令將案件卷宗交上去。
未免被人懷疑,顧玖又讓錢富收集了其他錢莊的罪名。李家的錢莊夾在其中,就沒那麼顯眼。
她將人證物證,一股腦全部交給少府家令。
少府家令一直在等待機會,沒想到李家竟然主動挑釁顧玖,主動將機會送到他手上。
少府家令當機立斷,趁機落井下石,痛打落水狗。
所有材料交上去,等候天子裁決。
換做平時,李家的錢莊不會那麼顯眼。
但是今天,凡是和李家扯上關係的事情,都會被放大數倍,特彆顯眼,想要忽略都不行。
在數本案卷中,天子一眼就看到了李家錢莊。
他直接翻出來,沉默得看完。
大殿內不知何時安靜下來,空氣越來越靜,仿佛已經凝滯不動。
連湖陽郡主也跟著緊張起來,生怕出現意外。
顧玖同她保證,已經安排好了一切。她隻管抓住李大郎告狀就成,彆的事情自有其他人來做。
看到少府家令和少府獄丞,湖陽郡主提著的心落下來,她就知道顧玖做事還是很靠譜的。
可是這會,莫名的她又緊張起來。生怕出現意外,天子不罰李家,卻來嚴懲她。
她一邊期待著結果,一邊又緊張結果不如預期。
汗水一滴滴落下。即便大殿內放置了冰盆,也難解暑意。
天子從龍椅上站起來,眾人呼吸一窒。
天子走下台階,朝湖陽郡主一步步走去。
湖陽郡主一顆心都提到了嗓子眼,父皇不會是要打她吧。
就在她緊張萬分的時候,天子一腳踢在李大郎的身上,殺意不加掩飾,“豬狗不如的東西,仗著朕的優容,胡作非為。你就該死!”
李大郎嚇尿了。
湖陽郡主又活了過來,心臟重新開始跳動。
蕭淑妃緊跟著鬆了一口氣,剛才真是嚇死她了。
李德妃心頭一慌,顧不得體麵,直接跪下,“陛下,一切都是臣妾的錯。是臣妾管教不嚴,致使娘家人鑄下大錯。請陛下嚴懲臣妾。”
她並不知道案卷裡麵寫了什麼內容,但是她清楚,這個時候唯一要做的事情就是請罪,誠懇的請罪。
緊接著,她又指著李大郎痛心疾首的大罵,“本宮三翻四次提醒你們,一定要忠心任事,凡事都要想著陛下,想著朝廷,不可作奸犯科。你呢,你又做了什麼?你辜負了本宮,更辜負了陛下的栽培。你實在是太令人失望。你該死!”
“微臣該死,微臣該死!”
李德妃的一番指責,就像是一個信號,李大郎瞬間醒悟過來。
他頻頻磕頭,一巴掌接著一巴掌打在自己的臉上,悔不當初,連聲說道:“微臣該死,微臣該死。微臣豬狗不如,微臣該死。可是微臣對陛下,對娘娘,一向忠心耿耿,絕無二心。若有二心,定叫微臣天打雷劈。”
天子冷笑一聲,揮起鞭子直接朝李大郎身上抽去,“草菅人命,與民爭利,逼良為娼,逼良民為流寇。朕的江山,就是被你這樣的蛀蟲給禍害的。你死一萬次都不足以償還。你所謂的忠心耿耿,就是掏空朕的江山,朕今日就要殺了你。”
天子丟下鞭子,直接從大漢將軍腰間抽出佩刀,就朝李大郎砍去。
“陛下!”李德妃一聲驚呼,“陛下,饒命啊!他好歹是臣妾的哥哥,是小皇子的舅舅啊!”
李德妃再也顧不得什麼臉麵,什麼形象,痛哭流涕,跪求在天子跟前,苦苦哀求。
天子這一刀已經落下,隻差一公分,就落在了李大郎的頭上。
最後,這一刀砍在了李大郎的肩膀上。
大夏天,身著薄薄的夏衣。開了刃的大刀,一刀砍下來,直接見了血。
鮮血浸濕了衣裳,李大郎半邊身子已經被鮮血染紅。
鮮血順著他的肩膀,他的手臂,一滴滴滴落在地麵上。在地板上彙聚成一灘觸目驚心的血窪。
李大郎痛得倒吸一口涼氣,心跳在大刀落下的那一瞬間直接停止跳動。
直到李德妃替他求情,攔住了天子手中的刀,他的心跳才恢複過來。
李大郎不敢呼痛,甚至不敢發出絲毫的響動。他恨不得這裡有一條地縫,讓他可以逃命。
李德妃抓住天子的衣擺,苦苦哀求。其模樣見者心酸,聞者心疼。
天子看著她。
李德妃眼中滿是淚水,淚水已經花了她的妝容,越發楚楚可憐。
天子又看看李大郎。
這一眼,讓李德妃的心都揪緊了。
“陛下,是臣妾的錯,臣妾沒有管束好娘家人,你就罰臣妾吧。”
“愛妃起來。你何必替這個豬狗不如的東西求情。”
“可他畢竟是臣妾的哥哥啊。”
“他是你哥哥,可你彆忘了小皇子。”
天子擲地有聲。
李德妃神情一愣,張張嘴,一副傷心絕望的模樣。
“陛下說的是,臣妾更是小皇子的母親。還請陛下看在臣妾和小皇子的麵子上,饒他不死吧。”
說完,李德妃扭過頭,不忍再看。
天子很果斷,“將這個豬狗不如的東西拖出去,扒了他的官服,杖責二十大板,沒死就算他命大。”
言下之意,隻要李大郎經受住廷杖,那麼過去的事情既往不咎。當然,官職也沒了。
無論是湖陽郡主告狀一事,還是錢莊一事,全都就此了結。
少府處理了兩件案子,該抓的抓,該殺的殺,但是都不能牽扯到李大郎頭上。
李大郎算是徹底逃出生天,徹底從案子中摘出去。
若是李大郎死了,那也是活該。
天子一聲令下,數個大漢將軍從外麵進來,拖著受傷的李大郎出去,直接就在大殿外行刑。
李大郎本就受了傷,失血過多。再打二十大板,要是行刑的小黃門不肯放水的話,李大郎死定了。
李德妃著急上火。
她的心腹內侍悄無聲息地退出大殿,站在院落中一角,衝監刑的內侍比劃了一個數字。
監刑的內侍微微頷首,腳步從內八字變成外八字。
執行廷杖的小黃門一看到外八字,心中有數,這是要放水啊。
李德妃肯用五千兩買他們放水,他們也不介意給李德妃一個麵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