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生孩子,你人都不在,我和誰生去?好不容易,你現在不用出門辦差,也不用去軍營,終於可以生孩子了,你又給我出問題。姓劉的,你若是不想過,成心找茬,趁早說清楚。本夫人少了你,照樣能過下去。”
劉詔冷漠地看著她,“都是本公子的責任,是本公子不給你機會生孩子?”
顧玖冷笑一聲,反問:“我一個人能將孩子生出來嗎?”
劉詔冷冷一笑,“上次在宮裡,就見識過你顛倒是非黑白的本事。我若是不拿出一點說服力的證據,屎盆子注定是要扣在我頭上。你口口聲聲說你想生孩子,那這個是什麼?”
啪!
一張藥方被拍在桌上。
劉詔咬著牙,一字一頓地問道:“認得出來嗎?是不是很熟悉?過去兩年,你所吃的養生湯,都是照著這張方子熬的。你告訴我,這上麵的浣花草是做什麼用的?你說啊!”
顧玖蹙眉,這張藥方怎麼會落到劉詔手裡。
她看著他。
他冷笑一聲,“是不是很奇怪,我怎麼會有這張藥方?估計你自己都忘了,這張藥方一直被夾在書本裡麵,不巧,被我發現了。
你口口聲聲說,因為我長期不在府中,所以沒辦法懷孕生孩子,一切都是我的責任。如果真的是我的責任,我認了。可是事實上,過去兩年你一直在偷偷避孕。藥方就在這裡,現在你有什麼話可說?”
顧玖深吸一口氣,“那是因為過去我身體虛弱,不宜受孕,不得不出此下策。如今我的身體已經調養好了,可以受孕。”
嗬嗬……
劉詔連連冷笑,他望著她,神情痛苦地問道:“你身體不好,不宜受孕,你為什麼不告訴我?在你心裡麵,我就是那種明知你身體不好,還要逼著你懷孕的人嗎?我就如此不值得你信任嗎?
你口口聲聲說夫妻一體,今日我鄭重問你一句,成親兩年,你可曾信任過我?你心裡頭可曾有一瞬間,替我著想過?”
顧玖沉默,良久的沉默。
劉詔抄起酒壺,重重地砸在地上。
“罷了,你什麼都不用說。讓我獨自一人靜一靜。”
顧玖咬咬牙,鄭重地說道:“曾經有一段時間,我的確恨過你。恨你選我為妻,逼著我嫁入皇室,承受不該承受的壓力。但是那份恨意,在成親後已經消失了。我說我們夫妻一體,這是實話。”
“求你彆說了。”劉詔搖頭,他現在什麼都不想聽,“求你讓我靜一靜,好不好?”
此刻的劉詔,又痛苦,又脆弱。
他的心很痛,一度讓他痛不欲生。
尤其是麵對顧玖,他更是痛徹心扉。
“求你,離開吧。我現在不想見到你。”
顧玖起身,“好,我離開。希望你能給我機會,好好談一談。”
劉詔低著頭,都沒看她一眼。
顧玖深吸一口氣,心情沉重地離開文書苑。
她站在屋簷下,聽著裡麵的動靜。
壓抑的嗚咽。
要痛到什麼程度,才會將一個驕傲的皇孫逼到這般地步。
獨自一人躲在房裡,偷偷的哭泣。
顧玖仰望星空,她錯了嗎?
或許,她真的錯了。
一滴眼淚順著臉頰落下。
她抬手,輕輕擦掉這一滴淚水。
此時此刻,她不想讓任何人看見自己脆弱的一麵。
“夫人?”
青梅擔心地看著她。
雖然沒聽見夫人同公子具體談了什麼,但是她知道,夫人同公子吵架了。
這不是過去那般小吵,這次一定是非常嚴重的大吵。
她擔心,夫人同公子能不能跨過這道坎。
“夫人,你沒事吧?”
青梅又喚了一聲。
顧玖點點頭,“沒事。”
她依舊站在屋簷下,沒有離開的打算。
青梅擔心不已,“夫人,要回去嗎?”
顧玖沉默。
青梅不敢再問。
其他下人,躲得遠遠的,都不敢靠近。
氣氛太凝重,太嚴肅。
肯定是有不好的事情發生。
顧玖一直留心聽著裡麵的動靜。
聲音漸漸小了下去,到最後整個世界都安靜了下來。
有風吹過,帶著樹葉沙沙作響。
幾片發黃的樹葉,被風卷著,飄落下來。
就像是此刻的心情,已經跌落到地獄十八層。
她朝守在門口的林書平看去。
林書平遲疑了一下,“老奴進去看看,公子可彆喝醉了。”
說完,他輕手輕腳地走進書房。
片刻後,他就出來,“夫人,公子還在喝酒。他讓你先回去,說,”
“說什麼?儘管道來,本夫人不會怪你。”
林書平有點緊張,舔了舔嘴唇,才說道:“公子說,他不想見到你。”
“是嗎?”
顧玖點點頭,“我知道了。我改天再來。”
說完,顧玖帶著人,乾脆利落的離開,沒有絲毫的留念和不舍。
林書平目送顧玖離開,然後走進書房複命。
“啟稟公子,夫人已經走了。”
劉詔沉默地喝著酒,心情猶如浮木,飄飄蕩蕩,找不到靠岸的地方。
林書平張張嘴,“公子,你少喝點。夫人說過,備孕的時候不能喝酒。”
“滾!”
劉詔咬牙切齒,眼中滿是恨意。
林書平歎了一聲,沉默離開,忠誠地守在門口。
顧玖回到上院,一直沉默不語,連晚飯也沒吃。
“夫人好歹吃點吧。”青梅勸道。
顧玖搖頭,“撤下吧,今日沒有胃口。”
青梅再勸,“夫人同公子吵架,好歹也要保重身體。”
“放心,餓一頓死不了人。”
顧玖擺手,製止青梅再勸。
此刻她需要安靜,絕對的安靜。
她將所有人打發出去,獨自坐在小書房內沉思。
回首兩年的婚姻生活,顧玖感覺自己就像是個笑話。
她以為自己老早就做好了準備,能成為一個合格的皇孫妻。
其實,一切都是自以為是。
她並沒有真正做好準備。
她一直活得很自我。
所以,當劉詔問她,有沒有信任過他的時候,她隻能沉默以對。
她騙不了劉詔,也騙不了自己。
在她內心深處,她誰都不信任,她隻信任自己。
所以的事情她一個人扛,所有的事情她一個人做。
她從不求助,從不喊累。
隻因為她內心深處,缺失了一份信任感。
她端起茶杯,將茶水當成酒水,試圖灌醉自己。
隻可惜,越喝,她越清醒。
越清醒,就越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