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到後麵,胡氏的聲音越來越小。
顧玖卻一臉坦然,而且毫不在意地說道:“他要是真寫休書,我接著就是。”
“話可不能這麼說。隻是吵個架,何至於如此。二姑奶奶,你聽我一聲勸,消消氣,找機會服個軟,道個歉,這個坎就過去了。”
“多謝嫂嫂提醒,我會考慮。咦,有動靜!”
是有魚上鉤嗎?顧玖很興奮。
蘇政丟下手中書本,疾步上前,“我來!”
他從顧玖手中搶過魚竿,往上拉扯。
哈哈……
果然有收獲,一條兩斤重的草魚。
“嫂嫂彆走了,留下來吃魚。”
顧玖興高采烈地說道。
胡氏說道:“中午我留下來吃你一頓,吃過飯我就要趕著回京城。”
“行啊!我現在就命人準備午飯。”
下人上前,提著魚簍離開,回莊子準備午餐。
顧玖繼續坐在岸邊釣魚。
胡氏問道:“已經有魚,還要釣嗎?”
顧玖點頭,“大好時光,釣魚多自在啊。回莊子沒意思,嫂嫂就陪我在這裡釣魚,可好?”
胡氏點頭應下。
曬著秋日的陽光,很自在,很暖和。
顧玖頭上戴著一頂草帽,神情恬淡,她很自在。
她喜歡京城繁花似錦的生活,也喜歡現在這種田園牧歌地生活。
住到莊子上這些天,她的內心,得到了前所未有的平靜。
也讓她可以更冷靜,更理智地審視自己的內心。
胡氏同她閒聊顧玥。
胡氏感慨顧玥真能折騰,不動聲色間,就將自己折騰到王府良娣地位置上。
顧玖笑了笑,說道:“三妹妹是求仁得仁。她要榮華富貴,錦衣玉食,還要身份地位,即便是給王爺做妾,她也甘之如飴。”
胡氏搖搖頭,“老爺氣壞了,揚言不認三姑奶奶。還是太太心軟,替她張羅了嫁妝。大件家具,瓷瓶擺件,全都折算成銀兩,讓三姑奶奶帶到王府。
三姑奶奶進王府已經有半個多月,愣是一點消息沒透出來。過得好不好,也不知道派個人回來說一聲。”
顧玖笑了起來,“大嫂彆怪三妹妹,她也是身不由己。彆忘了,楚王上麵還有一位太妃。三妹妹進了王府,想要像過去一樣隨心所欲,是不可能的。”
胡氏一聽,心頭咯噔一聲,“太妃很厲害嗎?”
顧玖輕聲說道:“太妃過去是太子妃,縱橫後宮幾十年,你說她厲害嗎?”
胡氏心有戚戚,“不知道三姑奶奶會不會被太妃磋磨。”
顧玖輕描淡寫地說道:“她如果安分守己,太妃自然不會故意找她的麻煩。她若是調三窩四,就不能怪太妃親自動手收拾她。”
“聽二姑奶奶這麼一說,那楚王府莫非是龍潭虎穴?”
“差不多吧。”
楚王府有省油的燈嗎?
當然沒有。
太妃孫氏,方少監,一個個都是難纏的主。
就憑顧玥那點小聰明,再曆練曆練吧。
臨近中午,又收獲兩條半斤重的鯽魚,可以燒個鯽魚湯。
收拾了魚竿,回去吃飯。
中午有魚有雞有鴨。
都死莊子上養的,很新鮮。
青竹下廚,手藝沒得說。
胡氏吃得很滿足,比往常多吃了半碗飯。
吃過之後,她和顧玖坐在樹蔭下喝茶消食。
她還是忍不住勸顧玖,早點回王府,同公子詔和好。彆讓大家太擔心。
顧玖含笑聽著,放下茶杯,接著說道:“嫂嫂看我在莊子上生活得怎麼樣?”
“自在!”
顧玖點頭,“我住到這裡,求的就是自在二字。嫂嫂不用再勸我,該回去的時候我自會回去。”
“可是人不能一直自在,總得承擔起責任。所以才有‘求自在’的說法。”
“嫂嫂說的有理。此刻,現在,我求的就是自在。至於什麼時候該承擔自己的責任,想明白了這個問題,也就意味著我就要告彆自在。反正現在,此刻,就讓我多自在一會。嫂嫂你說呢?”
胡氏無奈一笑,“好吧,我不再勸你。也希望你能儘快想明白。”
顧玖笑道:“多謝嫂嫂一番好意,我銘記在心。”
“我該回去了。等你回京城,有機會我們再聚。”
“好的。”
顧玖親自將胡氏送上馬車,目送她離去。
她站在大門口,遲遲沒有回頭。
蘇政上前,輕聲問道:“小玖表妹,你想回去嗎?”
顧玖微微搖頭,“不想!”
蘇政歎了一口氣,緊接著又統統鬆了口氣。
“既然不回去,要上山嗎?”
顧玖回頭看著他,“這兩日辛苦表哥。明年就是大比之年,怎好耽誤你讀書的時間。表哥不如先回京城吧。”
“那些書籍,我早已熟記於心,三五天不讀書,也不會影響到明年的大比。小玖妹妹不用擔心我。”
顧玖低頭,說道:“我怎好耽誤表哥的時間。”
蘇政鄭重地說道:“區區一點時間,無妨。小玖表妹有難,我豈能袖手旁觀。顧珽沒在京城,他若是在京城,也一定會陪在你身邊。”
顧玖點點頭,“好吧。表哥願意,就繼續住下去吧。隻是此處簡陋,表哥彆嫌棄。”
“表妹客氣。”
顧玖抽空,將王府交給她打理的兩個田莊給料理了一番。
該查的都已經查清楚。
之後,該罰的罰,該攆的攆,該打的打。
偌大的兩個田莊,從莊頭到管事,全都被擼掉。
被擼掉的這些人,可不是一個人,他們背後是各種錯綜複雜的關係網。
他們直接告狀告到王妃裴氏跟前。
裴氏沒想到顧玖離開時曾說過,要抽空料理莊子,竟然是真的。
看著跪了滿地的莊頭管事,裴氏嫌煩,留下一個人,其他人全都趕出去。
“你們的賬本有問題,大夫人抓住你們的把柄,趁機處置你們,並無不妥。怎麼著,你們還想本王妃替你們出頭?”
“老奴不敢!老奴是有另外要緊事情稟報。”
“說吧。”裴氏不太在意。
這些個下人,一旦被動了利益,一個個全都跟瘋狗似的,逮誰咬誰。
“啟稟娘娘,大夫人在莊子上養了個野男人,此事千真萬確,有人親眼看見。”
“休得胡說八道。”
裴氏抄起茶杯,就朝莊頭地身上砸去,“找死嗎?連這種話都敢說,真當王府的臉麵可以隨便你們踐踏。”
“老奴該死,老奴該死。”
莊頭頻頻磕頭,“可是老奴說的句句屬實,莊子上真的多了個男人,每日和大夫人同進同出。聽莊子裡的下人稱呼,都叫那個男人為表少爺。
娘娘,這事情不對勁啊。大夫人說好搬出莊子散散心,無緣無故的,身邊怎麼就多了一個男人?”
裴氏臉色鐵青,“果真有個男人在莊子上,和大夫人同進同出?”
“老奴不敢欺瞞娘娘,此事千真萬確,有人親眼看見。娘娘若是不相信,現在就可以派人去莊子查看,一定會有所發現。”
裴氏臉色變幻不定。
“你說莊子上的下人都稱呼那人為表少爺?”
“正是!”
裴氏冷哼一聲,“本王妃要是沒記錯的話,顧家的表親,除了謝家,就是陳家,還有蘇家。不知是哪家表少爺,竟然能同王府大夫人同進同出。”
莊頭小心翼翼地說道:“不管是哪個表親,大夫人此舉也太不檢點,實在是……”
砰!
茶壺蓋子,直接砸在莊頭的頭上。
莊頭懵了。
裴氏指著他怒罵,“你算什麼東西,也敢在本王妃麵前胡說八道。王府的名聲,就是被你這樣的人給敗壞的。來人,將他拖出去,把嘴巴堵上,不準他亂說一個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