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天子這句話,少府家令將來就可以理所當然,在同等條件下選擇顧玖作為合作對象。
他替顧玖叩謝天子。
遲疑了一下,他說道:“陛下,詔夫人還有個疑問,需要請教陛下。”
天子沒好氣,“什麼疑問?她怎麼那麼多毛病?”
少府家令有點緊張,不過他還是說道:“詔夫人讓微臣問問陛下,競標大會的銀子要不要繳稅?因為律法沒規定類似的收入要如何繳稅,詔夫人很苦惱。
她還問,如果要繳稅,她的十五萬和陛下的兩百八十五萬是不是都要繳稅?”
“荒唐!朕的銀子怎麼能……”
餘下的話,天子說不下去了。
剛才還在罵天下的王八蛋都是吸血鬼,上至皇親國戚下至世家大族都不繳稅。
轉眼天子自己打自己的臉。
天子要不要納稅?
天子如果納稅,臣民還有什麼理由不納稅?
可是天子納稅,等於是將私庫裡的錢拿給戶部那幫王八蛋開銷。
天子肉痛。
天子咬咬牙,“你告訴她,該納稅就必須納稅。一切按照商稅標準來納稅。”
白白得了十五萬,還不納稅,做夢吧。
“陛下的錢也要納稅嗎?”少府家令鬥膽問道。
天子怒目圓瞪,“你要是當不好家令,那就換人來當。”
“微臣知罪,微臣知道該怎麼做,請陛下開恩。”
“退下!”
少府家令趕緊退下。
結果才走出幾步,又聽到天子高聲喊道:“回來!”
少府家令停下腳步,回頭,聆聽天子訓示。
天子吩咐道:“聽說雨花巷馬上要分錢,你替朕盯緊一點。事後給朕一份名單。”
少府家令領命而去。心頭揣測天子的用意,天子難道是見錢眼開?
天子鼻端發癢,哪個王八蛋膽大包天,竟然敢在背後說他。
天子冷哼一聲,他果然太仁慈。
……
湖陽郡主喜氣洋洋來到王府。
她想了想,雖然銀子要緊,不過禮數不能廢。
所以她決定先去見王妃裴氏。
哎呦喂,湖陽郡主也開始講究禮數,真是破天荒第一次啊。
湖陽郡主哈哈一笑,本宮今兒分銀子,心情好得不得了。
其實最主要的原因還是因為淑妃說了她兩回。
湖陽郡主是個攪屎棍,也是惹事精。
蕭淑妃自感精力越來越發不足。湖陽郡主將來還得靠王府照應,她總是和裴氏吵吵鬨鬨也不行。
所以蕭淑妃壓著湖陽郡主,叫湖陽郡主對裴氏客氣點。
湖陽今兒心情好,所以就將淑妃的話放在了心上,先去見裴氏。
裴氏可不樂意見湖陽郡主。
尤其是知道湖陽是來分錢的,更是不爽。
顧玖本是她的兒媳婦,有賺錢的生意不想著王府,反而把心把肝照顧湖陽,哼,明顯是胳膊肘往外拐。
裴氏心頭不滿顧玖,自然也不滿湖陽。
見到湖陽的時候,麵色冷冷的,無絲毫熱情。
湖陽笑嘻嘻的,偏要撩撥,“誰惹嫂嫂生氣了?你告訴我,我去教訓他?”
裴氏說道:“不勞你費心,本王妃好得很。”
湖陽捂嘴一笑,“我聽說劉議挨了打,沒殘廢吧。”
裴氏惱怒,“你做姑母的,有這麼詛咒自己的親侄兒嗎?”
湖陽連連擺手,“嫂嫂彆動怒啊,我就是隨口這麼一說,你還當真了啊。要我說,劉議擺不平蕭琴兒,他就彆想著納妾。不就是納個妾,鬨得雞飛狗跳不說,還讓全京城看笑話,真是丟人現眼。”
裴氏心頭不爽,“劉議再這麼不好,他也是你的親侄兒。你這麼編排他,真合適?”
湖陽哈哈一笑,“瞧嫂嫂緊張的樣子,至於嗎?哪是我編排他啊,外麵都這麼說他。所有人都在看他的笑話。嫂嫂這些天沒出門,還不知道這事吧。”
裴氏冷哼一聲,“此事不勞你費心。”
“我做姑母的,能不費心嗎?最近我總在想,劉議要是有劉詔一半能乾,嫂嫂能省下不少事情。不過劉議要是太能乾,他和劉詔兩兄弟豈不是鬨得更加厲害。這麼一想,劉議笨一點也有好處。”
“胡說八道。”裴氏怒斥一聲,“劉議哪裡笨了?他們兩兄弟一般聰明,劉議很多時候比劉詔還要聰明。”
湖陽笑了出來,“嫂嫂這話也沒說錯。劉議的確很聰明,可他不用功啊,還總喜歡耍小聰明。也不知道他這脾氣像誰。
你說他為什麼不肯踏踏實實做事,就喜歡走捷徑。這世上哪有那麼多捷徑給他走?嫂嫂,你說劉議的性子到底像誰?
王兄在他這麼大的時候,可不這樣。王兄那時候可努力了。啊,我知道了,劉議應該是像嫂嫂,劉詔像王兄。”
裴氏氣了個倒仰,“湖陽,你是在指桑罵槐,辱罵本王妃愛耍小聰明嗎?你放肆!”
湖陽欣賞著自己新作的指甲,“嫂嫂可彆誤會,我隻是就事論事。還有啊,劉議老大不小了,劉詔在他這個年紀的時候,常年在外曆練。劉議還天天窩在府裡,成何體統。
嫂嫂,不是我說你,你就是太寵劉議。就該按照王兄培養劉詔的辦法,丟出去,叫他自生自滅。”
裴氏聽完,不管有沒有道理,先懟回去再說。
“你都沒做到自生自滅,有什麼資格要求劉議自生自滅。我們王府的事,還輪不到你來說三道四。本王妃乏了,你走吧。”
裴氏完全不給湖陽麵子,直接趕人。
當然,湖陽也沒給過裴氏麵子。
姑嫂二人,從年輕的時候鬥到中年,並且還將繼續鬥下去,鬥到老年,鬥到死。
蕭淑妃指望湖陽同裴氏和解,好好相處,是不可能的。
這二人,互相看不慣,怎麼可能好好相處。
湖陽起身,“我不耽誤嫂嫂,我先走了。我要去看望大侄子媳婦,今兒可是分錢的日子。啊,聽說二侄子媳婦也有錢分。嘖嘖,就嫂嫂沒錢分,難怪嫂嫂今兒火氣這麼大。”
說完,湖陽就跑了。
她是真的跑出去的。
背後傳來裴氏的一聲怒吼,“湖陽!”
接著,就是砰的巨響。裴氏又砸東西了。
湖陽跑出春和堂,哈哈一笑。
她真機智。
說完就跑,不給裴氏任何反駁的機會。裴氏恐怕快要氣死了。
湖陽來到東院。
歐陽芙也在。
劉詔竟然沒去衙門。
湖陽問劉詔,“詔兒,你今天怎麼沒去衙門?”
“休沐!”劉詔站在屋簷下吹風,言簡意賅。
湖陽嘖了一聲,“你是不放心顧玖,還是不放心銀子?”
劉詔麵無表情,“姑母想太多。小玖正等著你,你趕緊進去吧。”
湖陽往房門走了兩步,又停下腳步,“這回分銀子,有你的份嗎?”
劉詔莫名心塞,“無可奉告。”
說完,他甩袖離去。
這地方沒辦法待了。
人人都要問他一句分銀子嗎?還要不要人活?
難得休沐一天,本想和顧玖二人世界。結果彆說二人獨處,連說話的機會都沒有。
怨念叢生。
他乾脆去練武場練武,發泄渾身上下多餘的精力。
湖陽郡主喜滋滋地走進小書房。
“大侄子媳婦,本宮來了。”